「跃动欢乐，蹦床乐园嗨翻天！」(Catch the excitement at the trampoline park!)

<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伍(wu)慧(hui)萍(ping)：歐(ou)美(mei)總(zong)是(shi)指(zhi)責(ze)中(zhong)國(guo)對(dui)欧“分(fen)而(er)治(zhi)之(zhi)”，但(dan)這(zhe)恰(qia)是他(ta)們(men)的(de)手(shou)法(fa)

導(dao)讀(du)：6月(yue)24日(ri)上(shang)午(wu)，国務(wu)院(yuan)总理(li)李(li)強(qiang)結(jie)束(shu)首(shou)次(ci)出(chu)訪(fang)，回(hui)到(dao)北(bei)京(jing)。 在(zai)德(de)法访問(wen)期(qi)間(jian)，面(mian)对欧美社(she)會(hui)宣(xuan)揚(yang)的“去(qu)風(feng)險(xian)化(hua)”，李强总理指出，應(ying)該(gai)把(ba)防(fang)风险的主(zhu)导權(quan)還(hai)給(gei)企(qi)業(ye)；防风险和(he)合(he)作(zuo)不(bu)是对立(li)的，不合作才(cai)是最(zui)大(da)的风险，不發(fa)展(zhan)才是最大的不安(an)全(quan)。中国願(yuan)與(yu)国際(ji)社会壹(yi)道(dao)，促(cu)進(jin)貿(mao)易(yi)和投(tou)資(zi)自(zi)由(you)化便(bian)利(li)化，旗(qi)幟(zhi)鮮(xian)明(ming)地(di)反(fan)对贸易保(bao)護(hu)主義(yi)和各(ge)種(zhong)形(xing)式(shi)的“脫(tuo)鉤(gou)斷(duan)鏈(lian)”。 与此(ci)同(tong)時(shi)，近(jin)期德法国內(nei)也(ye)出現(xian)若(ruo)幹(gan)動(dong)向(xiang)，德国发布(bu)首份(fen)国家(jia)安全戰(zhan)略(lve)，擔(dan)任(ren)北約(yue)史(shi)上最大規(gui)模(mo)空(kong)演(yan)总指揮(hui)；法国总統(tong)馬(ma)克(ke)龍(long)則(ze)一邊(bian)表(biao)示(shi)想(xiang)參(can)加(jia)金(jin)磚(zhuan)峰(feng)会，一边指责北约秘(mi)書(shu)長(chang)人(ren)選(xuan)；德法軸(zhou)心(xin)之间的裂(lie)縫(feng)似(si)乎(hu)在加深(shen)？ 德国、乃(nai)至(zhi)欧盟(meng)在对中国的三(san)重(zhong)定(ding)位(wei)中明確(que)提(ti)到“制(zhi)度(du)性(xing)对手”，並(bing)高(gao)呼(hu)对華(hua)“去风险化”，但是否(fou)意(yi)識(shi)到“去风险”本(ben)身(shen)就(jiu)是巨(ju)大风险？ 既(ji)是夥(huo)伴(ban)又(you)是对手的關(guan)系(xi)，將(jiang)如(ru)何(he)影(ying)響(xiang)中国对欧政(zheng)策(ce)？对欧工(gong)作又有(you)哪(na)些(xie)抓(zhua)手？ 对此，觀(guan)察(cha)者(zhe)網(wang)采(cai)访了(le)同濟(ji)大學(xue)德国研(yan)究(jiu)中心副(fu)主任伍慧萍教(jiao)授(shou)。

观察者网：為(wei)什(shen)麽(me)德国国家安全战略的出臺(tai)拖(tuo)延(yan)如此长时间？德国社民(min)黨(dang)議(yi)員(yuan)阿(e)爾(er)特(te)稱(cheng)，由於(yu)德国沒(mei)有战略文(wen)化傳(chuan)统，過(guo)去70年(nian)一直(zhi)将战略问題(ti)丟(diu)给北约，如今(jin)是一個(ge)重要(yao)的文化變(bian)革(ge)，需(xu)要一定时间。怎(zen)么看(kan)德国打(da)破(po)这个传统，處(chu)于“时代(dai)轉(zhuan)折(zhe)”中的德国，将转向哪个方(fang)向？您(nin)对这份战略整(zheng)體(ti)印(yin)象(xiang)如何，有没有特別(bie)值(zhi)得(de)观察的地方？

伍慧萍：德国国家安全战略的出台的确拖了較(jiao)长时间，德国新(xin)政府(fu)是2021年12月正(zheng)式上台，當(dang)时的聯(lian)合執(zhi)政協(xie)议中就已(yi)經(jing)提出制定国家安全战略的目(mu)標(biao)，2022年3月18日正式啟(qi)动，原(yuan)本預(yu)計(ji)耗(hao)时一年左(zuo)右(you)，準(zhun)備(bei)在今年2月的慕(mu)安会期间出台，但後(hou)來(lai)一直往(wang)后拖，直到6月14日德国内閣(ge)才正式公(gong)布，而且(qie)在这之前(qian)媒(mei)体也没有披(pi)露(lu)文本内容(rong)。

其(qi)中的主要原因(yin)，一是联邦(bang)政府内部(bu)各部委(wei)之间对相(xiang)关问题及(ji)文本細(xi)節(jie)存(cun)在较大分歧(qi)，二(er)是联邦和各州(zhou)層(ceng)面也因为分权问题有比(bi)较多(duo)的異(yi)议，比如关于災(zai)難(nan)防治、网絡(luo)攻(gong)擊(ji)等(deng)方面的管(guan)轄(xia)权，联邦政府希(xi)望(wang)擴(kuo)权，但各州对此存疑(yi)。尤(you)其在一些爭(zheng)议性较大的问题上，各部門(men)之间的矛(mao)盾(dun)比较多，最明顯(xian)的例(li)子(zi)是，最終(zhong)出台的国家安全战略裏(li)面没有提到国家安全委员会。目前德国联邦政府設(she)有联邦安全委员会，原本希望效(xiao)仿(fang)美国模式，成(cheng)立一个国家安全委员会，由总理府負(fu)责协調(tiao)、制定国家安全政策；但因为外(wai)交(jiao)部由綠(lv)党主导，如果(guo)由总理府协调就意味(wei)著(zhe)在重要外交问题上的权力(li)被(bei)削(xue)弱(ruo)，所(suo)以(yi)外交部反对设立。

德国国家安全战略打破了过去的传统，之前安全政策都(dou)是由国防部牽(qian)頭(tou)制定，但首部国家安全战略恰恰是外交部牵头，经跨(kua)部委协调，幾(ji)乎所有部门、甚(shen)至連(lian)教研部都牵扯(che)其中，结果就是跨部门的分歧明显。而且，德国原本计劃(hua)在国家安全战略的框(kuang)架(jia)下(xia)再(zai)制定一个新的中国战略，但现在看来中国战略什么时候(hou)能(neng)出台更(geng)不确定，各方在关鍵(jian)内容的表述(shu)上分歧更多。

從(cong)歷(li)史縱(zong)向来看，二战以后德国长期在軍(jun)事(shi)上奉(feng)行(xing)所謂(wei)的克制文化，因为国家安全战略首要涉(she)及传统意义上的安全，所以对德国而言(yan)，出台首部国家安全战略这一事實(shi)本身就已经打破了此前的束縛(fu)。

由于兩(liang)次世(shi)界(jie)大战的负面历史经历，战后德国很(hen)少(shao)談(tan)宏(hong)大战略，选擇(ze)将北约作为军事保护傘(san)，自身更註(zhu)重发展文明国家这類(lei)非(fei)军事的民事实力，更多地强调政治價(jia)值观、规範(fan)性权力，聚(ju)焦(jiao)于发展经济实力，建(jian)设福(fu)利国家，而在安全战略方面向来不会主动谈及。

但我(wo)个人認(ren)为，最晚(wan)是从两德统一之后，德国的战略文化发生(sheng)了较大的变化，因为德国的自我认知(zhi)有了非常(chang)大的转变。一般(ban)来講(jiang)，大国都会出台国家安全战略，闡(chan)述其如何认知国际局(ju)勢(shi)、周(zhou)边環(huan)境(jing)，如何評(ping)估(gu)全局性的挑(tiao)战，如何界定自身的角(jiao)色(se)。两德统一后，德国认为自己(ji)成为一个正常国家，在这方面開(kai)始(shi)有所思(si)考(kao)。

如今，德国进一步(bu)打破过去的传统，主要是两方面的内外驅(qu)动力，一个是前面提到的国家转型(xing)，统一之后整体实力上升(sheng)，伴隨(sui)着国家崛(jue)起(qi)，自然(ran)而然有了内生驱动力，开始需要更周全地考慮(lv)一些时代问题，对国际环境、自身定位，至少要有战略上的表述。

二是，外部驱动力也很重要，因为德国联合政府在2021年底(di)上台后就明确表示要制定国家安全战略，但选在去年3月18日启动，关键因素(su)就是俄(e)烏(wu)沖(chong)突(tu)；战争爆(bao)发后，总理朔(shuo)尔茨(ci)提出“时代转折”这一論(lun)断，意味着德国外交政策、安全政策等都正在经历相应的转折。所以，俄乌冲突一定程(cheng)度上是重大的外部刺(ci)激(ji)。

内外两方面因素促使(shi)德国克服(fu)了内部各种分歧，最终出台这樣(yang)一份战略。

德国出台首份国家安全战略 圖(tu)自路(lu)透(tou)社

观察者网：不过矛盾的是，俄乌战争爆发后，德国乃至整个欧盟恰恰与北约之间变得更协调一致(zhi)，在外界看来这似乎与德国推(tui)出国家安全战略的目的有所相悖(bei)，怎么理解(jie)德国人的这套(tao)邏(luo)輯(ji)？他们观念(nian)中的獨(du)立与协调一致（無(wu)论是北约还是欧盟）究竟(jing)是什么意思？另(ling)一层面是，因为北约最早(zao)成立的目的之一是有監(jian)督(du)战后德国的意图，所以与战敗(bai)国的约束有关嗎(ma)？

伍慧萍：北约首任秘书长曾(zeng)经說(shuo)过，成立北约的目的就是擋(dang)住(zhu)俄国人、留(liu)住美国人、壓(ya)制德国人。但随着时间推移(yi)，这些目标也在发生变化。

我覺(jiao)得，如果当下还是使用(yong)二战后对战败国德国的约束这样一种认知，其实是过时的。两德统一三十(shi)多年，德国早已走(zou)出战后初(chu)期的生存狀(zhuang)態(tai)。随着国家整体实力的提高，它(ta)不僅(jin)是经济强国，也希望在政治上逐(zhu)漸(jian)发挥更大作用，在欧盟、在全球(qiu)发挥領(ling)导力。德国的自我认知中，已经自視(shi)为一个正常国家。所以，出台一部国家安全战略，也是展现这方面的雄(xiong)心。

事实上，我原本预期它可(ke)能在国家安全战略中更多谈论德国的领导作用。因为之前官(guan)方的各种表态中，越(yue)来越多地提出德国要承(cheng)担领导作用，甚至包(bao)括(kuo)军事领域(yu)；但从实际出台的文件(jian)来看，相关表述还是比较謹(jin)慎(shen)的，没有提及领导力，提的是更多的责任。

至于是否会影响德国跟(gen)北约之间的关系，出于战后历史经驗(yan)的緣(yuan)故(gu)，德国国家安全战略中反復(fu)强调德国外交的两个支(zhi)柱(zhu)，一是欧洲(zhou)一体化，这一點(dian)延續(xu)两德统一之前的传统，始终将德国的发展壯(zhuang)大放(fang)在欧洲一体化框架之下，跟欧盟的外交与安全战略相符(fu)，只(zhi)有这样才可以打消(xiao)其他国家对德国崛起的顧(gu)虑。

二是跨大西(xi)洋(yang)关系，强调北约框架下的美欧合作。这两大支柱貫(guan)穿(chuan)于国家安全战略。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德国战后的历史经验，对于德国而言，这一经验是成功(gong)的，德国也由此形成路徑(jing)依(yi)賴(lai)。

二战之后，原本北约的針(zhen)对对象就是打压德国，但实际上到了1955年，德国在北约的框架下实现重新武(wu)裝(zhuang)，再后来德国主动在军事安全领域选择将北约的核(he)保护伞作为本国的安全保障(zhang)。

1955年，德意誌(zhi)联邦共(gong)和国加入(ru)北约。

可能我们国内会有一些观点认为，这样做(zuo)相当于喪(sang)失(shi)了独立的军事主权、谈何独立国家，但他们的理念确实跟我们不太(tai)一样，而且在客(ke)观实踐(jian)中，由于北约的存在，德国完(wan)全不用担心在军事领域的安全问题，可以利用更多的资源(yuan)去推动自己的福利国家建设，发展軟(ruan)实力影响等等。这是德国的一套政治逻辑。

当下俄乌冲突确实对德国產(chan)生了现实刺激，不过在如何应对和发展欧洲防务方面，德国跟法国还不太一样，雖(sui)然德国人也提欧洲独立防务，强调应当建立欧洲的防务体系，但它的前提是在北约框架下。比如，剛(gang)刚在德国本土(tu)舉(ju)行的北约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空中演習(xi)“空中衛(wei)士(shi)2023”（Air Defender 2023），德国就担任整个演习行动的总指挥。

可見(jian)，德国正在尋(xun)求(qiu)北约内部的领导力，在北约的一些任务中承担领导作用；它希望自己在军事方面产生一定影响力，但是在欧洲、北约的框架下。

北约秘书长斯(si)托(tuo)尔滕(teng)貝(bei)格(ge)在“空中卫士2023”演习现場(chang) 图自北约官方网站(zhan)

观察者网：不过提到这一点，正好(hao)也令(ling)人想起另一个对照(zhao)物(wu)——位于東(dong)亞(ya)的日本，同样是二战战败国，在战后国际政治中与德国有着不同的路径选择，擁(yong)有的国际地位也大相径庭(ting)，但最近日本在军事、安全领域的动作非常積(ji)極(ji)，引(yin)起了周边地區(qu)的警(jing)惕(ti)，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是否可以对这两个战后国家的当下现实做一些对照？

伍慧萍：从国家地位而言，德国和日本还是存在较大差(cha)别。当然，我们可以看到德国在军事方面的投入越来越多，默(mo)克尔任期内还跟特朗(lang)普(pu)政府争执2%军費(fei)开支的问题，但这次国家安全战略中已明确这一承諾(nuo)，具(ju)体是从明年开始，按(an)跨年的平(ping)均(jun)數(shu)来计算(suan)達(da)到军备开支2%的标准。而且俄乌冲突后，德国也提出1000億(yi)欧元(yuan)的特别基(ji)金，努(nu)力发展军事实力。在欧洲本土安全问题上，德国在北约框架下的表现越来越活(huo)躍(yue)。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德国在军事方面发挥作用，并没有引发周边鄰(lin)国太多的疑虑或(huo)者担憂(you)，更多的反应是期待(dai)德国发挥作用。这和日本还是有点区别。

德国周边的国家，除(chu)了俄羅(luo)斯之外，大多是欧盟成员国，相互(hu)之间是盟友(you)关系；而德国选择了一條(tiao)相对穩(wen)健(jian)的崛起道路，反复强调欧盟体制，在军事上也維(wei)护北约框架。所以，一个强大的德国是否会成为欧洲的安全隱(yin)患(huan)，周边国家对此并没有太大顾虑，反倒(dao)有较大的期待。这一点和日本及东亚的环境还是有区别的。

观察者网：其实，除了国家安全战略之外，朔尔茨还提到未(wei)来会有一个詳(xiang)实的对华战略，在目前的各方博(bo)弈(yi)中，会在短(duan)期内出台吗？最近明鏡(jing)周刊(kan)对此有一个评论：“去风险化”是一个动聽(ting)的詞(ci)，但要上升为战略，需要弄(nong)清(qing)中国的风险到底在哪里，什么样的反制措(cuo)施(shi)更合適(shi)；从国家安全战略的涉华内容到可能出台的对华战略，您怎么评估德国的对华政策？另外，对于“去风险化”本身可能成为一种风险，德国内部是怎么评估这个问题的？

伍慧萍：其实前面谈到对国家安全战略的整体印象时，我还没有非常明确的回答(da)，我的印象就是整体内容比较平淡(dan)，更多是粗(cu)線(xian)条的框架性内容，它是一份原则性指南(nan)，而不是具体操(cao)作手冊(ce)。

这个战略是各个部委、各方力量(liang)妥(tuo)协下的产物，经过多輪(lun)修(xiu)改(gai)，跨部委协调，所以表述比较谨慎、溫(wen)和，包括涉华问题也是如此，通(tong)篇(pian)没有提到敏(min)感(gan)问题。

战略明确提出德国对中国的三重定位，其中第(di)三重“制度性对手”早在2019年就开始提，但现在则是更加强化。

但这里要指出的是，德国并不是吸(xi)收(shou)了美国的说法，第三重的新定位最早就是德国人提出来的，是德国联邦工业联合会、也就是德国经济界的说法，接(jie)着慢(man)慢变成欧盟版(ban)本——2019年3月份被納(na)入欧盟最新的对华战略表述，所以确切(qie)说，是德国的对华认知影响了欧洲。在这次的国家安全战略中，则是具体变成“去风险化”概(gai)念。

所谓去风险化，德国人很早就在提，因为他们的认知是对中国的依赖性太强，必(bi)須(xu)降(jiang)低(di)依赖性，換(huan)一种表述就是去风险或降低风险。现在，这个概念成为德国和欧盟对华政策的基本指导性原则，甚至连G7也开始使用。

至于新的中国战略到底什么时候出来，恐(kong)怕(pa)德国人也说不准时间，主要原因是各部委之间的分歧。事实上，早在去年，德国媒体就已经曝(pu)光(guang)基本文本，但至今仍(reng)遲(chi)迟不出，说明政府内部对于具体表述仍存矛盾。

当然，盡(jin)管都用“去风险化”概念，但德国的对华定位跟美国的对华定位还是不一样，美国把中国作为最主要的战略競(jing)争对手，但德国乃至欧盟还是三重定位，并反复强调是去风险而不是脱钩。

某(mou)种程度上说明他们对中国的认知非常矛盾，一方面看到了制度竞争，意识到了他们所认为的风险，畢(bi)竟雙(shuang)方的政治互信(xin)还是比较有限(xian)；另一方面，从2016年开始中国就成为德国最大的贸易伙伴，目前也是欧盟最大的贸易伙伴，所以不可能脱钩，只能选择“去风险化”这一表述。

俄乌冲突客观上又在背(bei)后“推了一把”。德国人、欧洲人发现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太强，导致现在很被动；当他们复盤(pan)比较俄依赖和对华依赖，发现对华依赖遠(yuan)远超(chao)过俄罗斯，是一种全面性的依赖，于是得出一个在我们看来不太正确的结论，即(ji)需要降低对华依赖，并将此作为指导性原则。

未来德国、欧洲会陸(lu)续出台具体限制措施，其实现在已经有很多了，比如对中企的投资審(shen)查(zha)，再比如限制德商(shang)在华投资、收緊(jin)政府投资担保，出台供(gong)应链法等等，去风险化的工具还是不少。德国在去风险化的框架下发展多元化战略，即不仅跟中国做生意，也要考虑跟其他国家拓(tuo)展经贸合作关系。

德国漢(han)堡(bao)港(gang)口(kou)与物流(liu)股(gu)份公司(si)6月19日发布聲(sheng)明，在完成最终投资审查程序(xu)后，该公司与中远海(hai)運(yun)就汉堡港“福地”集(ji)装箱(xiang)碼(ma)头簽(qian)署(shu)最终股权收購(gou)协议。当时正值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强访问德国。资料(liao)图

观察者网：其实在外界看来，道理都懂(dong)，但问题是在这个转型过程中的成本、风险掌(zhang)控(kong)，德国政府是怎么评估的？另外，他们反复提“经济安全”，从经济角度来看，很多时候是市(shi)场选择的结果，并不一定完全跟政府想要的方向一致。有德国智(zhi)庫(ku)提出，德国应进一步弄清如何定义“经济安全”，有必要廣(guang)泛(fan)考虑，但不应过度；对于企业行为应有所容忍(ren)，宏观经济和企业会有不同看法，等等。事实上，最近德国和欧洲经济表现并不理想，这套原则性概念在其内部认可度会不会受(shou)到質(zhi)疑？

伍慧萍：这一点其实已经没什么太大后撤(che)空间了，目前在德国及欧洲政界已经达成共识，即在经济、贸易等领域保持(chi)对华接觸(chu)，不寻求脱钩，但是政策制定者越来越认可存在国家安全风险及制度性对抗(kang)，国家安全意识日益(yi)增(zeng)强。德国国家安全战略强调整体国家安全观，认为国家安全不仅涉及到传统的军事、国防等，也包括经济、教育(yu)等非传统安全领域。

这意味着，整体的政策环境发生了巨大转折，经济界也难逃(tao)影响；今后欧洲、德国在与中国的经贸往来中，国家安全因素的考量是不可避(bi)免(mian)的趨(qu)势。

过去一年，中资入股汉堡港一波(bo)三折。最近德国政府批(pi)准对英(ying)特尔補(bu)貼(tie)100亿欧元在德国东部建芯(xin)片(pian)廠(chang)，試(shi)想如果是中资并购德国芯片企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qing)；换句(ju)話(hua)说，他们认为英特尔在德国投资是不存在国家安全风险的，这背后是中德之间仍舊(jiu)缺(que)乏(fa)信任基礎(chu)。

德国政府的这种政策导向对企业界会产生深远影响。李强总理访问德国出席(xi)中德政府磋(cuo)商，他在跟德国经济界会谈时提出，防风险是必要的，但防风险与合作并不冲突，而且应该把防风险的主导权还给企业。李强总理的这段(duan)发言，在很大程度上是希望引导德国的民间和企业，能夠(gou)客观看待风险问题及單(dan)向依赖性高的担忧。

观察者网：那(na)么德国民间、企业界对这些呼籲(xu)的反响如何？其实我们看国内報(bao)道时，可以明显感受到德国经济界对中国市场、包括与中国政府的交往还是比较頻(pin)繁(fan)、甚至可以说友好的，尤其是跟其他欧美国家相比。未来中德之间会不会出现经济领域比较熱(re)、政治层面比较冷(leng)的状況(kuang)，抑(yi)或二軌(gui)外交活跃的情况？

伍慧萍：目前德国政府的政策引导很明显，对企业界的影响是实实在在的。

中国仍旧是德国最大的贸易伙伴，而且去年势头也还不錯(cuo)，但今年第一季(ji)度，无论是德国从中国的进口还有对中国的出口都有所減(jian)少，一定程度上是政府指挥棒(bang)在发挥作用。

在这种政策引导下，大企业由于长期深耕(geng)中国，资源比较多，更加熟(shu)悉(xi)中国市场，所以目前在华投资势头还比较好。之前有调查数據(ju)显示，去年德国在华直接投资占(zhan)整个欧盟在华直接投资的85%，说明德国大企业对在华投资仍持有较大信心。但中小(xiao)企业就明显比较谨慎，它们对中国市场环境不太熟悉，即便原本有投资意向，受到当下政策环境的影响，也可能放棄(qi)来华投资。

这种政冷经热的趋势会持续一段时间，经济界希望推动、至少是维持中德之间的合作基础，这里面需要我们做更细致的工作，不断地阐釋(shi)相关政策，引导他们辯(bian)證(zheng)客观地看待依存度的问题。

整体而言，中德经贸合作是目前中德之间最重要的一个稳定因素。我们希望通过政治高层的战略溝(gou)通，政府磋商機(ji)制和战略对话的进行，一定程度上提增强政治互信基础。

在二轨外交方面，除了应当加强经济界、高校(xiao)、智库的交流之外，还可以在德国地方政府层面多下功夫(fu)，这是当前环境下，我们应当重点去争取(qu)的力量。

观察者网：这里想到一个小插(cha)曲(qu)，就在德国国家安全战略发布当天(tian)，发生一个小风波，中国光伏(fu)企业高管在入境德国时被帶(dai)走配(pei)合调查，尽管事后看起来更像(xiang)插曲，但在国内还是引起不小波瀾(lan)。尤其在现在的地缘政治下，大家对此类事件会比较敏感谨慎，无论是企业人士还是学者研究人员等等，难免担心会不会成为一个国家政党政治或大国竞争的“犧(xi)牲(sheng)品(pin)”？您怎么看这些担忧？

伍慧萍：对于这起事件本身，实际内情并不很清楚(chu)，不好做判(pan)断是否具有针对性，或者是否会牵涉更大范圍(wei)，也許(xu)只是个案(an)。

但在当下的政策环境之下，涉及到敏感领域的活动会受到一定限制，即便是中德之间低政治领域也会受到影响，比如一些学者到德国访学的签证可能会比较困(kun)难；高校合作、技(ji)術(shu)合作，尤其在德方看来是军民两用的一些項(xiang)目合作，会受到更加嚴(yan)格的审查；国防军工就更不可能了。

当地时间6月19日下午，国务院总理李强在柏(bai)林(lin)同德国工商界代表座(zuo)谈交流。新华社記(ji)者 丁(ding)林攝(she)

观察者网：李强总理首次出访选择德法两国，其实比较这两个目的地，今年初马克龙访华之后，中法关系和中德关系似乎存在一些落(luo)差。最近马克龙又有了新表态，希望参加金砖峰会，对北约秘书长人选表示异议，您怎么看中法和中德的温差，以及马克龙最新的表态？如果争议长期化，会在欧洲内部引起一些什么效应？

伍慧萍：法国和德国的外交传统是有区别的，这一点过去采访中也提过。法国更傾(qing)向大国外交传统，有更清晰(xi)的全局观，心态也更开放一些，突出自己作为一个独立主权大国应该与各陣(zhen)營(ying)发展友好关系，但它也强调跟美国紧密(mi)的盟友关系，包括马克龙访美期间也强调这一点，对此我们不应有誤(wu)判。只不过，法国对美国盟友的认可程度比德国要稍(shao)微(wei)弱一些，对北约的批评更多一些，更突出发展欧洲的独立防务。

至于德国，我们看到在俄乌冲突后，在安全架構(gou)上更加倚(yi)重北约，自身也希望在北约内部强化欧洲支柱，阵营歸(gui)屬(shu)意识更强。

这是德法的分歧，但我们也不能过于放大这种分歧。比如说，现在国内可能认为法国在对华问题上更为友好，但其实也不能抱(bao)太大期待，在一些根(gen)本性原则性问题上，德法的基本表态还是归属西方阵营，只不过德国人可能更实在一些，有些问题会直截(jie)了当指出来。

德法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的默契(qi)程度跟默克尔时期相比确实明显下降，政策协调度和合作紧密度都有所影响，这会对欧洲事务的解決(jue)带来问题。俄乌冲突持续至今，欧盟也很难主导欧洲的安全格局，必须依赖北约，德法之间的协调明显不够。

观察者网：从中国的角度来讲，是否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过去我们常常讲欧洲團(tuan)结，希望一个团结的欧洲在国际地缘政治中成为重要一极，中国也支持欧洲发挥更大作用；但现在的局势是俄乌冲突、中美竞争等，欧洲整体更靠(kao)向美国、政策制定美国化，相比之下法国的对华态度似乎更和緩(huan)一些、对美国、北约的态度也略微强势一些，这样一来欧洲内部的分歧或分裂，是否有可能成为我们去做工作的地方，怎么看这种设想？引用英国政治劇(ju)里面的一句话，一个分裂的欧洲对我们更加有利。

伍慧萍：首先(xian)，我觉得欧洲政策“美国化”这一说法不太妥当。其实西方政治都是如此，政党竞争决定了政策輸(shu)出过程必然存在不稳定因素，这不是美国独有的特点，也不是欧洲政治受到美国影响，而是西方民主政治的共性。在这种政治生态下，政策缺乏长期性和稳定性，可能会缺乏长期的战略。

其次，欧美輿(yu)论一直指责中国对欧洲“分而治之”，但其实美国对欧洲也是如此，欧洲内部确实有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政策立场、不同的政党力量、不同的政要，无论从现实利益还是自身理念来讲，就是存在很多分歧，这是客观事实。

这种分歧对我们来讲未嘗(chang)不是一件好事，但这种情况不仅我们看到了，美国或其他国家也看到了。拉(la)姆(mu)斯菲(fei)尔德提出“新欧洲老(lao)欧洲”，特朗普时期更注重拉攏(long)中东欧国家，现在也是如此，美国强调波罗的海国家、波蘭(lan)等国的利益，一定程度上也是在利用欧洲内部的分裂，滲(shen)透自己的影响力。

欧洲内部有不同的立场、不同的声音(yin)存在，可以为我们争取更多的友华力量提供抓手。就像德国对华战略因为内部分歧过大迟迟不能出台，这个结果对我们来讲也不是壞(huai)事。

当然，我们在思考中欧关系时，也不能忽(hu)略俄乌冲突带来的不利影响；无论中方如何表态，欧洲始终将中俄綁(bang)定起来，这对我们处理一些事务时会有所掣(che)肘(zhou)。

中德中欧之间有分歧很正常，但中国在处理对欧关系时更多的强调共识，突出合作的一面，希望可以尽量争取，这也会成为一种新常态。

本文系观察者网独家稿(gao)件，文章(zhang)内容純(chun)属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平台观点，未经授权，不得转載(zai)，否则将追(zhui)究法律(lv)责任。关注观察者网微信guanchacn，每(mei)日閱(yue)读趣(qu)味文章。

返(fan)回搜(sou)狐(hu)，查看更多

责任編(bian)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