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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龔(gong)剛(gang)：全(quan)球(qiu)化(hua)使(shi)大(da)量(liang)中(zhong)企(qi)依(yi)附(fu)國(guo)際(ji)產(chan)業(ye)鏈(lian)，這(zhe)意(yi)味(wei)著(zhu)(zhe)“低(di)端(duan)鎖(suo)定(ding)”

導(dao)讀(du)：2023年(nian)6月(yue)11日(ri)，由(you)復(fu)旦(dan)大學(xue)經(jing)濟(ji)学院(yuan)、遼(liao)寧(ning)大学经济学院與(yu)《政(zheng)治(zhi)经济学報(bao)》共(gong)同(tong)主(zhu)辦(ban)的(de)“中国政治经济学40人(ren)論(lun)壇(tan)·2023”在(zai)沈(shen)陽(yang)召(zhao)開(kai)。本(ben)文(wen)為(wei)雲(yun)南(nan)財(cai)经大学金(jin)融(rong)研(yan)究(jiu)院教(jiao)授(shou)龚刚的主題(ti)演(yan)講(jiang)內(nei)容(rong)。

我(wo)的發(fa)言(yan)题目(mu)是(shi)《论产业链視(shi)域(yu)下(xia)的供(gong)給(gei)側(ce)結(jie)構(gou)性(xing)改(gai)革(ge)》。我認(ren)为新(xin)发展(zhan)階(jie)段(duan)理(li)论體(ti)系(xi)可(ke)以(yi)概(gai)括(kuo)为“三(san)新壹(yi)高(gao)供需(xu)兩(liang)侧”，而(er)这裏(li)的“供”無(wu)疑(yi)是指(zhi)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由此(ci)可見(jian)其(qi)重(zhong)要(yao)性。

学界(jie)、理论界曾(zeng)经對(dui)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you)過(guo)歪(wai)曲(qu)的理解(jie)，例(li)如(ru)，將(jiang)其總(zong)结为“三去(qu)一降(jiang)一補(bu)”。當(dang)然(ran)，後(hou)來(lai)改正(zheng)了(le)。但(dan)即(ji)使到(dao)目前(qian)为止(zhi)，我們(men)认为仍(reng)然沒(mei)有搞(gao)清(qing)楚(chu)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这個(ge)“结构”到底(di)是指什(shen)麽(me)。

经济学中“结构”通(tong)常(chang)有两種(zhong)理解：一种是要素(su)稟(bing)賦(fu)结构，也(ye)就(jiu)是資(zi)本、勞(lao)動(dong)力(li)、土(tu)地(di)和(he)技(ji)術(shu)的組(zu)合(he)；另(ling)一种就是产业结构，也就是一、二(er)、三产业等(deng)。而新结构经济学則(ze)嘗(chang)試(shi)着在要素禀赋结构和产业结构之(zhi)間(jian)建(jian)立(li)起(qi)某(mou)种聯(lian)系。在这樣(yang)一种思(si)維(wei)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很(hen)容易(yi)理解成(cheng)技术進(jin)步(bu)和向(xiang)高端产业轉(zhuan)型(xing)升(sheng)級(ji)。我想(xiang)說(shuo)明(ming)的是这样一种对“结构”的理解盡(jin)管(guan)並(bing)不(bu)能(neng)说是“錯(cuo)”，但卻(que)是不充(chong)分(fen)的。

我这里舉(ju)个簡(jian)單(dan)的例子(zi)，富(fu)士(shi)康(kang)的生(sheng)产算(suan)是高端嗎(ma)？還(hai)有，許(xu)多(duo)跨(kua)国公(gong)司(si)，如阿(e)迪(di)達(da)斯(si)等，通过品(pin)牌(pai)、設(she)計(ji)和營(ying)銷(xiao)，经营着大量的劳动密(mi)集(ji)型产业，他(ta)们從(cong)事(shi)的业務(wu)就不是高端吗？所(suo)以，現(xian)有对“结构”的解釋(shi)毫(hao)无疑問(wen)是不充分的。我的目標(biao)就是想从产业链视域这个角(jiao)度(du)来闡(chan)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我们认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结构是指产业链结构。我们发现：这样一种討(tao)论将使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目标更(geng)为明確(que)、更为具(ju)体，也更有利(li)於(yu)尋(xun)找(zhao)改革的具体措(cuo)施(shi)。文章(zhang)有幾(ji)个部(bu)分，一是产业链的文獻(xian)，二是理论模(mo)型，第(di)三部分也是關(guan)鍵(jian)：如何(he)进行(xing)产业链视域下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当今(jin)世(shi)界产业链的全球化分布(bu)已(yi)经是一个非(fei)常普(pu)遍(bian)的现象(xiang)：在跨国公司主导下，全球采(cai)購(gou)、全球生产和全球销售(shou)已经成为全球产业链最(zui)基(ji)本的商(shang)业模式(shi)。基于这样一种普遍存(cun)在的商业模式，学术界自(zi)然會(hui)对其进行研究。研究分为两种：一种是實(shi)證(zheng)研究，一种是理论研究。理论研究是建立各(ge)种數(shu)理模型，以反(fan)映(ying)产业链的全球化现象的本質(zhi)；实证研究则是对产业链的各个環(huan)節(jie)和工(gong)序(xu)进行價(jia)值(zhi)測(ce)度，由此得(de)出(chu)所謂(wei)价值链的概念(nian)。

理论研究一大堆(dui)，大多发表(biao)在经济学的五(wu)大頂(ding)尖(jian)期(qi)刊(kan)上(shang)。共同特(te)點(dian)是所有的理论模型到目前为止全部是建立在完(wan)全競(jing)爭(zheng)的市(shi)場(chang)假(jia)设基礎(chu)上，也就是说：产业链上所有的企业地位(wei)都(dou)是相(xiang)等的，产业链上的各个不同工序的企业均(jun)是通过竞争，最終(zhong)进入(ru)与自身(shen)比(bi)較(jiao)優(you)勢(shi)相適(shi)應(ying)的工序。进入产业链上的任(ren)何企业均没有超(chao)額(e)利潤(run)，一旦企业擁(yong)有超额利润必(bi)然有竞争者(zhe)出现，迫(po)使企业不得不降低价格(ge)。我想这种产业链上的企业很可能适合发展中国家(jia)，但絕(jue)对不适合主导整(zheng)个产业链的跨国公司，而实证研究也说明了这一点。

实证研究所得出一个核(he)心(xin)概念就是价值链的微(wei)笑(xiao)曲線(xian)。微笑曲线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产业链上不同的企业地位是極(ji)不相等的，有的屬(shu)于主导企业，有的的是核心企业，有的是依附性企业。这种地位上的差(cha)距(ju)反映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人均收(shou)入上的巨(ju)大差異(yi)（见下圖(tu)）。

图1：产业链上的企业

图2：微笑曲线

为什么西(xi)方(fang)主流(liu)经济学会假定产业链上的企业地位相等呢(ne)？第一，从构建模型的角度看(kan)，这样一种模型比较容易建立，也比较容易求(qiu)解。第二，企业地位相等被(bei)认为是一种理想狀(zhuang)態(tai)，更容易体现出市场在资源(yuan)配(pei)置(zhi)中的有效(xiao)性，更容易被经济学家所偏(pian)愛(ai)。第三，企业地位相等当然能夠(gou)掩(yan)蓋(gai)国际产业链分工体系中发达国家占(zhan)优所体现出的不平(ping)等、不公正，甚(shen)至(zhi)是剝(bo)削(xue)等。

为此，我们首(shou)先(xian)希(xi)望(wang)先糾(jiu)正一下它(ta)的理论模型。在图1中，我们把(ba)企业分成三种類(lei)型，第一是主导企业，它主导着产品品牌、设计和销售。蘋(ping)果(guo)公司就是这样一种企业：它拥有自己(ji)的品牌，自己搞研发和设计，通过下放(fang)訂(ding)单主导着产业链上所有的工序，特別(bie)是它自己本身也拥有遍布全球的門(men)店(dian)，从事着苹果的销售，甚至售后服(fu)务。第二类是一些(xie)核心企业，拥有核心零(ling)部件(jian)，或(huo)者高端制(zhi)造(zao)业（如臺(tai)積(ji)電(dian)等）。核心企业的标誌(zhi)是这类企业具有不可替(ti)代(dai)性之特点。第三类企业是依附性企业，生产非核心零部件或从事低端加(jia)工，这种企业替代性很強(qiang)。对这三种类型进行建模后，能够从理论上证明价值链微笑曲线的存在。

接(jie)下来，我们讨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了。如前所述(shu)，产业链的全球化分布实际上就是全球采购、全球生产和全球销售，它是全球化最有力的推(tui)手(shou)，这使得主导企业可以在地球村(cun)这一更廣(guang)泛(fan)的範(fan)圍(wei)内进行资源配置，从而有力地促(cu)进了主导企业的资源配置效率(lv)；而大量的发展中国家则利用(yong)其廉(lian)价劳动力作(zuo)为比较优势，通过竞争而獲(huo)得任务分工，进入了国际产业链的分工体系，由此加快(kuai)了它们的剩(sheng)余(yu)劳动力的消(xiao)化。

改革开放使中国融入了全球化，这是中国经济高增(zeng)長(chang)最为主要的原(yuan)因(yin)之一。中国是以其豐(feng)富的低廉劳动力资源作为比较优势，提(ti)供着产业链上最为劳动密集型的低端加工制造。好(hao)處(chu)是快速(su)消化了大量的剩余劳动力，促进了经济增长，但同時(shi)大量的国际著名(ming)品牌进入中国市场，占領(ling)着产业链的主导地位，民(min)族(zu)品牌被擠(ji)出。必須(xu)说明的是：被挤出的民族品牌甚至出现在大量劳动密集型产业，如紡(fang)織(zhi)品品牌等，这些行业的技术和资金的要求并不高，品牌和设计才(cai)是決(jue)勝(sheng)点。总之，全球化使得大量中国企业成为国际产业链上的依附性企业。有研究表明，中国出口(kou)90%以上的制成品，绝大多数是在全球跨国公司主导的产业链上制造的。

2017年12月，苹果CEO庫(ku)克(ke)訪(fang)问“果链”企业立訊(xun)精(jing)密

对发展中国家而言，这意味着什么呢？低端锁定！有研究表明，依附于跨国公司对企业的研发創(chuang)新和市场开拓(tuo)行为具有顯(xian)著的抑(yi)制作用，长此以往(wang)，将被低端锁定。当一个企业可以依附于跨国公司时，企业本身是没有任何激(ji)勵(li)去开发新产品和产品的升级換(huan)代，更不用去开发市场，所有这些都是主导企业的事。这就如同在计劃(hua)经济年代，工廠(chang)只(zhi)需要完成上级下达的计划——而在这里，依附性企业只需要完成主导企业所下达的任务订单。此外(wai)，依附性企业替代性很强，不僅(jin)其所创造的增加值很低，同时也很容易被其他企业所替代。事实上，由于中国劳动力成本的不斷(duan)上升，跨国公司已经开始(shi)把纺织品等劳动密集型产业向南亞(ya)、東(dong)南亚转移(yi)。目前所出现的就业困(kun)難(nan)恐(kong)怕(pa)很多是出于这些原因。

所以，产业链视域下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逐(zhu)步減(jian)少(shao)全球产业链上的中国依附性企业，并对这些企业进行转型升级，使他们从低端向两端蠕(ru)动，并最终成为主导企业。这是我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一个理解。必须说明的是：这样一种理解并不与通常所认为的技术进步等类型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定義(yi)相沖(chong)突(tu)，企业从价值链向两端移动，通常也体现为创新和技术进步等。但毫无疑问，这样一种定义必然使得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目标更为明确和具体，从而也更容易找到政策(ce)的发力点。

如何实施产业链视域下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毫无疑问，研发是基础，市场开拓是关键。我们试想一下：一个企业从价值链低端向两端移动，它需要克服两个障(zhang)礙(ai)：一个是研发设计，就是所谓的创新，并创立品牌；第二要找到買(mai)家，即开拓市场。这时，国内的統(tong)一大市场就非常重要了。我们现在讲的产业政策通常是用于研发激励，但事实上，最初(chu)由李(li)斯特所提出的产业政策却是在集中在市场，即进口替代。我认为：在开拓市场方面(mian)，我们还有许多发力点，如政府(fu)采购用于国产商品，等等。事实上，根(gen)據(ju)有关资料(liao)，当时華(hua)为能够起来，也是靠(kao)政府进口替代的产业政策的保(bao)護(hu)。当时，郵(you)电部有一个規(gui)定：各地邮电部门在采购电信(xin)设備(bei)时，必须留(liu)出一定的比例（30%）给国产品牌。正是这30%的保护，使得华为和其他国内企业可以在相互(hu)竞争得以生存，最后完成了農(nong)村包(bao)围城(cheng)市，并且(qie)走(zou)向世界。所以华为崛(jue)起的经歷(li)已经告(gao)訴(su)我们：用于市场开拓类的产业政策（如进口替代等）非常重要。

总之，产业政策不仅仅包括研发激励，更包括市场开拓（如进口替代等）。这样一种产业政策可以追(zhui)蹤(zong)到李斯特（1841年），当时，德(de)国、日本等发达国家都是通过进口替代的产业政策建立起现代化国家，但是当它们成为发达国家以后，当它们自己站(zhan)在屋(wu)顶之时，却把那(na)个通向屋顶的梯(ti)子给抽(chou)了，这就是抽梯子理论。当然，我们还必须强調(tiao)：市场开拓类的产业政策尽管非常必要，但并不充分，还有一个是研发激励。如前所述，研发激励是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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