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公共应急频道：保障人民安全的第一选择！

youximubiaohouqiwanfasuiyiwanqingsongjiluxiaduiyunilaishuozhongyaoderizi，haikeyishezhitixing，meiyigejieridoubuhuiwangji；daoshupaixumoniqihudong，younigengchuzhongyouxitigonglefengfudeguankarenwudengdainilaitiaozhan，nannvlaoshaorenrenjieyiqingsongdafaxianxiadeshijian，第(di)壹(yi)批(pi)讀(du)人(ren)工(gong)智(zhi)能(neng)的(de)「雙(shuang)非(fei)」學(xue)生(sheng)，抓(zhua)住(zhu)風(feng)口(kou)了(le)嗎(ma)？

文(wen)：鄔(wu)宇(yu)琛(chen) 編(bian)輯(ji)：楚(chu)明(ming)

來(lai)源(yuan)：人物(wu)（ID：renwumag1980）

圖(tu)片(pian)来源：由(you)無(wu)界(jie) AI工具(ju)生成(cheng)

隨(sui)著(zhe)ChatGPT的爆(bao)火(huo)，人工智能成為(wei)近(jin)来人們(men)最(zui)關(guan)註(zhu)的焦(jiao)點(dian)之(zhi)一。創(chuang)業(ye)者(zhe)爭(zheng)相(xiang)進(jin)場(chang)，大(da)廠(chang)也(ye)招(zhao)兵(bing)買(mai)馬(ma)，为AI人才(cai)開(kai)出(chu)年(nian)薪(xin)百(bai)萬(wan)的消(xiao)息(xi)見(jian)怪(guai)不(bu)怪。與(yu)此(ci)同(tong)時(shi)，人工智能熱(re)也在(zai)高(gao)校(xiao)內(nei)蔓(man)延(yan)。2018年，國(guo)内35所(suo)高校率(lv)先(xian)獲(huo)得(de)人工智能專(zhuan)业建(jian)設(she)資(zi)格(ge)，其(qi)中(zhong)多(duo)數(shu)是(shi)實(shi)力(li)較(jiao)強(qiang)的985、211院(yuan)校，此後(hou)幾(ji)年，各(ge)地(di)的普(pu)通(tong)高校也相繼(ji)跟(gen)上(shang)，甚(shen)至(zhi)還(hai)包(bao)括(kuo)专科(ke)院校。

某(mou)種(zhong)程(cheng)度(du)上說(shuo)，高校开设人工智能专业具有(you)一定(ding)前(qian)瞻(zhan)性(xing)。但(dan)作(zuo)为一個(ge)全(quan)新(xin)、未(wei)知(zhi)且(qie)精(jing)深(shen)的专业，普通院校需(xu)要(yao)探(tan)索(suo)，老(lao)師(shi)也需要学習(xi)。年輕(qing)人帶(dai)着未知而(er)来，又(you)带着未知前进。

現(xian)在，AI可(ke)以(yi)寫(xie)文案(an)、PPT、写代(dai)碼(ma)，畫(hua)画。而這(zhe)些(xie)碰(peng)到(dao)“风口”的年轻人们未来去(qu)往(wang)何(he)方(fang)，人工智能专业暫(zan)时还无法(fa)回(hui)答(da)。

一半(ban)是火热，一半是迷(mi)茫(mang)

熄(xi)燈(deng)后是真(zhen)心(xin)話(hua)的时間(jian)。

張(zhang)甜(tian)的寢(qin)室(shi)裏(li)會(hui)习慣(guan)性聊(liao)起(qi)最近的煩(fan)惱(nao)。有一次(ci)，大家(jia)聊到后不后悔(hui)選(xuan)擇(ze)了“人工智能专业”，一屋(wu)四(si)个人都(dou)毫(hao)不猶(you)豫(yu)地说：“后悔。”

那(na)会兒(er)张甜在西(xi)安(an)一所工科院校读到大二(er)下(xia)学期(qi)，沒(mei)有項(xiang)目(mu)、没有实习，能力也不夠(gou)，感(gan)覺(jiao)到有点慌(huang)亂(luan)。課(ke)程難(nan)度也越(yue)来越大，最近学习的数據(ju)結(jie)構(gou)她(ta)开始(shi)聽(ting)不懂(dong)了——几个数字(zi)作對(dui)比(bi)，從(cong)小(xiao)到大排(pai)序(xu)，人類(lei)一眼(yan)就(jiu)能看(kan)出来的排列(lie)順(shun)序，要教(jiao)給(gei)計(ji)算(suan)機(ji)。但计算机“特(te)別(bie)笨(ben)”，要教它(ta)兩(liang)个数字两个数字地看，两个数字之间先对比大小，比大小之后要換(huan)位(wei)置(zhi)，緊(jin)接(jie)着不斷(duan)去换位置，一串(chuan)数字最后才能排出顺序。

从入(ru)学的2020年到今(jin)年，老师们每(mei)年都会说一次“人工智能专业好(hao)就业”，这个专业代表(biao)未来的方向(xiang)。“但好就业到底(di)是就什(shen)麽(me)业？具體(ti)是什么方向？什么崗(gang)位？没有老师会说。”张甜至今也不清(qing)楚。

人工智能专业被(bei)視(shi)为當(dang)下最热門(men)的专业之一。每年，高校都会从自(zi)己(ji)院系(xi)专业里面(mian)淘(tao)汰(tai)掉(diao)一些過(guo)时和(he)就业率低(di)的专业，也会增(zeng)设一些新专业。2018年，35所高校首(shou)获人工智能专业建设资格后，高校建设人工智能专业的热潮(chao)拉(la)开序幕(mu)。

短(duan)短四五(wu)年，人工智能专业迅(xun)速(su)生長(chang)出来。截(jie)至目前，国内已(yi)有498所高校成功(gong)申(shen)報(bao)人工智能专业。热潮不只(zhi)在本(ben)科院校中蔓延，在高職(zhi)院校中，人工智能技(ji)術(shu)應(ying)用(yong)也在去年新增了71个专业点。

根(gen)据《新一代人工智能發(fa)展(zhan)規(gui)劃(hua)》，到2025年中国人工智能核(he)心產(chan)业规模(mo)將(jiang)超(chao)过4000億(yi)元(yuan)，带動(dong)相关产业规模将超过5万亿元。人工智能专业学生很(hen)自然(ran)地被视为未来新興(xing)的人工智能产业的后備(bei)軍(jun)。而随着今年ChatGPT的火爆，人工智能专业备受(shou)关注。

高校们撲(pu)向人工智能专业先行(xing)探索，但与此同时，很多普通高校人工智能专业的学生正(zheng)在感到迷茫。

大二的时候(hou)，在沈(shen)陽(yang)一所大学读人工智能的李(li)万妮(ni)投(tou)出实习簡(jian)歷(li)后，只收(shou)到一场筆(bi)試(shi)邀(yao)請(qing)，最終(zhong)也没进面试。大三(san)时学校組(zu)織(zhi)双选会，大部(bu)分(fen)企(qi)业招收的人工智能相关岗位的工资只有4000-5000元——这跟想(xiang)象(xiang)中的高薪相差(cha)甚遠(yuan)。即(ji)便(bian)如(ru)此，李万妮投出的图像(xiang)識(shi)别工程师岗，並(bing)无任(ren)何回音(yin)。有一次面试，公(gong)司(si)要求(qiu)李万妮会“卷(juan)積(ji)、銳(rui)化(hua)和畸(ji)形(xing)”的图形算法，但她只在课上“淺(qian)浅”地学过卷积。“我(wo)是跟老师一步(bu)一步走(zou)的，但是当我找(zhao)工作的时候，就会发现，公司要妳(ni)做(zuo)的跟老师教的不是一个東(dong)西。但是那些东西我要在哪(na)里学呢(ne)？”

在北(bei)京(jing)一所偏(pian)文科类的211大学，被調(tiao)劑(ji)到人工智能专业的王(wang)小芬(fen)从大一开始就在为轉(zhuan)专业而努(nu)力，盡(jin)管(guan)家人们認(ren)为这是誤(wu)打(da)误撞(zhuang)的正確(que)选择。她不願(yuan)意(yi)跟别人談(tan)論(lun)人工智能。今年ChatGPT大火之后，家里有親(qin)戚(qi)找王小芬聊AI的发展，她只能草(cao)草应付(fu)。事(shi)实上，关於(yu)“人工智能”是什么，要做的是什么，学到大三的她对此还是很模糊(hu)。

▲某招聘(pin)網(wang)站(zhan)上顯(xian)示(shi)的人工智能相关岗位，薪资水(shui)平(ping)与李万妮想象中的高薪相差甚远。

“调剂者”聚(ju)集(ji)地

李万妮出生在一个醫(yi)藥(yao)世(shi)家，父(fu)母(mu)都从事医学相关的工作，高考(kao)结束(shu)，她首选的誌(zhi)愿是中医，第二志愿是药学。那时，她的长远规划是成为一名(ming)药师。第三志愿填(tian)什么，在那时的她眼中无足(zu)轻重(zhong)。父亲看到沈阳的那所大学新开辦(ban)了“人工智能专业”，在宣(xuan)傳(chuan)推(tui)薦(jian)上，学校说明了这一专业将会和華(hua)为进行合(he)作。父亲说，“那就填这个吧(ba)，看着不錯(cuo)。”

尽管李万妮对此专业毫无了解(jie)，但认为自己不会滑(hua)到第三志愿錄(lu)取(qu)，索性就填了这个专业。等(deng)到录取时，在药学壓(ya)線(xian)的情(qing)況(kuang)下，她被巧(qiao)合地送(song)进了人工智能专业，稀(xi)里糊塗(tu)地学起了人工智能。

湖(hu)南(nan)一所商(shang)科类大学人工智能专业的大三学生柯(ke)蓓(bei)林(lin)也是相似(si)的情况。她首选的是会计、国貿(mao)等专业，因(yin)为喜(xi)歡(huan)数学，还填报了数学专业。那年她所在的大学招收了4个班(ban)的人工智能专业学生，每个班40个人，专业共(gong)160个人。在招生规模不够的情况下，接受调剂的柯蓓林在各专业都未录取上后调剂进入人工智能专业。还没开学，新生群(qun)里关于调剂的话題(ti)就被討(tao)论了一遍(bian)，有人说自己是被调剂的，很快(kuai)就会有人接上，“我也是”。开学后，柯蓓林才了解到，宿(xiu)舍(she)4个人，有3个人都是调剂过来的。

尽管根据《百度热搜(sou)·2022高考大数据》显示，截至去年，人工智能已經(jing)連(lian)續(xu)三年蟬(chan)聯(lian)热度增幅(fu)最高专业。但在3年前，这一新设专业在大多普通高校并不搶(qiang)手(shou)。那时，很多学生和家长对这个新鮮(xian)专业也几乎(hu)一无所知。

王小芬高中畢(bi)业时看準(zhun)了北京一所偏文科类的211大学，想学传媒(mei)类专业，前几个志愿填的都是公共关系学、网絡(luo)与新媒体，人工智能专业則(ze)是排在倒(dao)数的志愿，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分数卻(que)录到了人工智能。

她还記(ji)得那种落(luo)差感。当她打开录取网頁(ye)时，先看到上了喜欢的大学万分欣(xin)喜，随即发现自己被分配(pei)到了人工智能专业，所屬(shu)学院是“信(xin)息与通信工程学院”。她不敢(gan)相信，因为她甚至都不知道(dao)这所文科类高校有这个学院和专业。高考填报志愿时，为了不在大学继续学物理(li)和数学，她还和父母“抗(kang)争”了很久(jiu)，结果(guo)最后却陰(yin)差阳错还是学了工科。

入学后，宿舍里六(liu)个人，包括王小芬在内的四个同学都是调剂来到人工智能专业，还有一个同学是因为操(cao)作失(shi)误，误将分数更(geng)低的人工智能专业写在了前面。

张甜是少(shao)数把(ba)人工智能专业放(fang)在一、二志愿的。她的第一志愿报的是计算机，第二志愿就是人工智能。高中时，西安交(jiao)大毕业的数学老师提(ti)及(ji)过人工智能专业，说“这个东西比较新，发展可能会比较好，就业蠻(man)好的”。那时大厂紅(hong)利(li)还在流(liu)淌(tang)，张甜没什么野(ye)心，觉得只要毕业好找工作就行，而她简單(dan)地认为，计算机和人工智能专业应該(gai)很有前景(jing)。

出于各种各樣(yang)的机緣(yuan)巧合，对人工智能尚(shang)未有任何了解的高中生就这样走向了一个全新的专业。它代表着未来，也同时代表着未知。

“换了个名字学计算机”

人工智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专业？每个选择它的学生都要切(qie)身(shen)面对这个問(wen)题。

没有參(can)考答案。对大部分普通高校的学生来说，这几乎是一个没有学长学姐(jie)的专业。要上什么课，用哪本教材(cai)，怎(zen)么找实习，实习去哪家公司，毕业选择考研(yan)还是就业，这些问题都没有现成的，全靠(kao)自己摸(mo)索。他(ta)们自己就是人工智能专业最“老”的一批学生。

而对学校来说，怎么开设人工智能专业，从学院和专业名稱(cheng)设置开始，就充(chong)滿(man)“懸(xuan)念(nian)”。在湖南工商大学，人工智能专业最初(chu)被开设在计算机学院下，与信息科学和信息管理等专业在同一个大院。到了第二年，人工智能专业从计算机学院中剝(bo)離(li)，分入新学院：前沿(yan)交叉(cha)学院。柯蓓林说，和人工智能专业关系较大的“智能科学与技术”专业则被分去了智能制(zhi)造(zao)与科学技术学院。

令(ling)柯蓓林困(kun)惑(huo)的是，人工智能专业分入前沿交叉学院之后，传統(tong)的工程管理也被分到了这个学院。她不懂这其中的邏(luo)辑，只是觉得，“有点乱”。

而在王小芬所在的这所以文科类为主(zhu)的211大学，人工智能专业被设在信息与通信工程学院之下，而不是大部分学校所设的计算机学院下。王小芬解釋(shi)说，“因为（学校的）信通学院的評(ping)級(ji)更高，有再(zai)开一个专业的资格。”

据《中华人民(min)共和国学科分类与代码国家標(biao)准》，人工智能专业目前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之下的二级学科之一。或(huo)出于此，絕(jue)大多数本科院校都选择将人工智能专业设在计算机学院下，或者将它视为计算机专业延伸(shen)出来的一个专业。

也因此，許(xu)多普通高校的人工智能专业的课程也和计算机专业的课程十(shi)分类似。大一，几乎所有的人工智能专业学生都会学习基(ji)礎(chu)的编程語(yu)言(yan)，到了大二开始接觸(chu)网页设计、前端(duan)、数据结构等课程，直(zhi)到大三才开始接触神(shen)经网络、深度学习、智能语音、图像识别这类有人工智能专业“烙(lao)印(yin)”的课程。

有高中同学问李万妮：“你学的什么专业来着？”李万妮甚至会直接告(gao)訴(su)他们，“计算机专业”，“因为确实没區(qu)别啊(a)”。

除(chu)此之外(wai)，课表里还疊(die)加(jia)了许多“特色(se)课程”。在信息与通信工程学院，王小芬要上模擬(ni)電(dian)路(lu)等必(bi)修(xiu)课，而这些课程本不在其他学校人工智能专业设立(li)。学生们向老师質(zhi)疑(yi)“这门课毫无意義(yi)”，但老师搖(yao)摇頭(tou)说，“教学方案已定，无法再更改(gai)。”等到下一屆(jie)人工智能专业开课时，这门课已经變(bian)成选修课。张甜则在大二掛(gua)了一门物理实驗(yan)课。在她所在的学校，读理工科就必修物理实验。

▲ 课业多的时候，柯蓓林对着电腦(nao)一邊(bian)学习，一边打瞌(ke)睡(shui)。 图 / 受訪(fang)者供(gong)图

因为涵(han)蓋(gai)多个学科的知识和技术，人工智能的课业繁(fan)重程度超出很多人的想象。王小芬回憶(yi)自己最忙(mang)的一个学期，周(zhou)一到周四要每天(tian)早(zao)上8点上到晚(wan)上10点，晚上是选修课或者实验课，周五则是早上8点上到下午(wu)3点。疲(pi)憊(bei)之下，王小芬放棄(qi)了社(she)團(tuan)、部门活(huo)动，周末(mo)就待(dai)在宿舍躺(tang)着玩(wan)手机。那时，实习也根本不在考慮(lv)範(fan)圍(wei)内，因为对连休(xiu)息时间都稀少的王小芬来说，她无法满足大部分企业要求3天到岗实习的最低要求。

繁多的课程也时常(chang)占(zhan)满张甜一整(zheng)周的时间。她对C语言这样的课程不算有兴趣(qu)，但还是认真地听講(jiang)、練(lian)习，像个貨(huo)真價(jia)实的程序員(yuan)一样改代码到淩(ling)晨(chen)一两点。但等后面的课越上越多，难度越来越大，她索性“高效(xiao)上课”。一门课先听几節(jie)，如果实在听不懂就放弃。

由于代码基础只学习了一年多，等到神经网络、模式(shi)识别、深度学习等人工智能课程真正出现时，很多学生已经跟不上了。

而和競(jing)争激(ji)烈(lie)的计算机专业相比，人工智能专业的学生也未必占優(you)。柯蓓林发现计算机专业的学长学姐们编的程序要比人工智能专业学生的成熟(shu)和復(fu)雜(za)得多，“我们还是一点皮(pi)毛(mao)，学得杂又不精”。王小芬也这么说，“但凡(fan)和计算机专业的同学单獨(du)聊，甚至是看他们的作业都会发现，我们不会做任何实際(ji)应用，只是单純(chun)在讲理论和方法。”

等到大二，王小芬通过找熟人加入了一个团隊(dui)实习。带她的学长告诉王小芬，团队只招收两种人才，一种是会写代码的，一种是懂AI的。那个学长还说，“学校教的东西和现在人工智能发展的东西有很多是脫(tuo)軌(gui)的。”

ChatGPT火了以后，李万妮的专业课老师里没有一个人提过这个工具。而在王小芬所在的211大学，人工智能班上的学生不被允(yun)许使(shi)用ChatGPT来完(wan)成作业。

老师边学边教

面对人工智能专业，应对起来不够自如的不只是学生，还有老师。

对于跟随首批35所高校后的大部分双非本科高校来说，开设人工智能专业除了思(si)路和设计層(ceng)面的问题，资源的欠(qian)缺(que)也是显而易(yi)见的。

在普通院校里，真正具有人工智能专业研究(jiu)背(bei)景的教师资源并不多，而被视为计算机专业延伸出来的人工智能专业，许多专业课都是由计算机专业的老师教授(shou)。

李万妮还记得，一名人工智能专业课的老师曾(zeng)在课堂(tang)上讓(rang)学生们自习，“你们自己学吧，我学得可能还没你们好”，同学们哄(hong)堂大笑(xiao)。老师解释说，自己在暑(shu)假(jia)紧急(ji)参加了半个月(yue)左(zuo)右(you)的培(pei)訓(xun)，培训由某个科技公司组织，此外他还上慕(mu)课，自己先学完一遍后再把内容(rong)教给学生。

全院上下，李万妮了解到的唯(wei)一一个有人工智能背景的老师是学院年轻的副(fu)院长，美(mei)国留(liu)学歸(gui)来的博(bo)士(shi)后，其他基本都是计算机背景的老师。

张甜是那种从大一开始就努力上好每节课的人，但如果看到老师只是自顧(gu)自地在臺(tai)上念PPT，她知道这堂课大概(gai)率是“没必要上了”。

重慶(qing)工商大学计信学院副教授郭(guo)智威(wei)，是参与学校人工智能专业建设的教师之一。他本科期间在鄭(zheng)州(zhou)大学读通信工程专业，在重庆大学读完通信工程专业碩(shuo)博，具体研究的是数据挖(wa)掘(jue)，和人工智能有一定的联系。

他不否(fou)认人工智能专业在建立階(jie)段(duan)面臨(lin)的挑(tiao)戰(zhan)。他2018年到学校就职，在那之前，学院已经提交了申报人工智能专业的材料(liao)。2019年，他所在的计信学院开始组建人工智能专业，请他着手准备教授《深度学习》，“因为同期开设该专业的院校，大多也都是初次开始实踐(jian)，相互(hu)之间并没有太(tai)多的经验可以借(jie)鑒(jian)，（学院内部）其实也难以做到深入研讨教学”。

对郭智威而言，深度学习也是新的知识。2018年之前，他曾经在机器(qi)学习領(ling)域(yu)参与过研究，“但这是相对低阶的学习，而深度学习是相对高阶的”。

困难不少，高阶的知识要自己主动去学。郭智威参加了百度组织的培训，历时不到一个月，后来还参加了清华大学出版(ban)社等机构组织的各种培训学习深度学习。他自己先学了大半年，2021年上半年，才开始教授《深度学习》的课程。因为他已经有一些人工智能理论基础，相比没有基础的老师，学习起来要更加轻松(song)。对他而言，最困难的学习和本科生一样，是程序编写，“深度学习的模型(xing)容易出各种错误，发现错误怎么去解決(jue)，同样是挑战”。

深度课程面向大三的本科学生。在2021年教课之前，郭智威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的目标没有太高，对本科生来说，很多课花(hua)的时间也不一定多，所以就是掌(zhang)握(wo)基础的图像识别和文本识别就行，真正涉(she)及程序设计的内容，还是比较困难的。”

因为专业太过新鲜，郭智威发现《深度学习》还没有系统和标准的教材，一些已有的教材都偏理论而且滯(zhi)后于发展，于是他要自己制作讲义。这种情况持(chi)续到今年，他甚至已经准备自己编写一本教材。

同时，人工智能专业需要足够强大的硬(ying)件(jian)资源让学生们参与实践课程。郭智威解释说，深度学习需要靠程序设计编程实现，因为處(chu)理的对象复杂，计算量(liang)龐(pang)大，所以个人电脑一般(ban)情况下无法承(cheng)載(zai)这样的体量。这其中关鍵(jian)的硬件是GPU，即图像处理单元，一台GPU的采(cai)購(gou)价格在10万元左右，对于学院而言数目不小。尽管从2021年开设专业以来，重庆工商大学陸(lu)续采购了几个GPU，但还是“远远无法满足大部分学生的使用，只能10-15个人用，研究生都不够分”。

在限(xian)制下，重庆工商大学的大部分电脑实验课都利用一家国内大厂提供的雲(yun)计算资源进行教学和实践。但郭智威也说，这个大厂的深度学习工具和国际上主流的深度学习工具依(yi)然有操作上的差異(yi)。

而对人工智能这样一门日(ri)新月异的学科，老师追(zhui)趕(gan)起来也很不易。以国内大厂百度的深度学习工具为例(li)，2021年第一次教学的时候郭智威用的还是2.0版本，到了今年已经是2.4版本了，他至今仍(reng)在探索学习新的知识和工具。

今年ChatGPT爆火了以后，郭智威只是在课堂上提了一嘴(zui)，但没有深入讲。他自己也有点矛(mao)盾(dun)，课堂是往容易讲还是往难讲？而且因为这门火热的技术背后是高阶的模型，老师自己也不太摸得透(tou)。

教课第三年，郭智威能察(cha)觉到本科生对这个专业的感受。他坦(tan)白(bai)地说，“我认为对他们来说人工智能专业有点难，而且兴趣确实在中后期学习中有所下降(jiang)。”

▲ 柯蓓林拍(pai)攝(she)的课程内容。图 / 受访者供图

人工智能也不知道的事

最迷茫的时候，李万妮在网上发帖(tie)詢(xun)问：“学点什么或者有哪些毕业方向，不想擺(bai)爛(lan)了。”

一名人工智能方向的研究生和从业者，“强烈”建議(yi)她换方向，“这个方向不是頂(ding)级学历最好不要深耕(geng)，换成开发更好就业和发展”。还有人跟在后面说，“能力强可以升(sheng)学去985和强211，搞(gao)人工智能需要特别好的数理基础”。而要从事算法岗，即便是985本科毕业也很难找到工作，还得继续读硕博才可能有机会进去“卷”一下。

郭智威告诉《人物》，大部分双非普通本科之所以将人工智能专业归为计算机专业演(yan)化出的专业，其目的也是为了保(bao)障(zhang)就业，“人工智能就业好不好，学校也没底，所以要掌握一些计算机内容，至少会做点軟(ruan)件开发，不至于找不到工作。”他认为，本科阶段的课堂确实难以完全满足实际就业的要求。他带过的学生里也有人进入人工智能领域就业，比如去大厂做数据挖掘，“但的确比例不算高，只有几个”。如今，他班上大概有50%-60%的学生会选择考研。

李万妮也记得学院的一名副院长直接说过，“人工智能专业就是要读到硕博，否则学习的知识都停(ting)留在很浅薄(bo)的阶段。”而她对继续学人工智能已经失去信心，更谈不上考研。几乎毫无想象力的选择是，她将成为考公的一份(fen)子(zi)。

现实也在不断佐(zuo)證(zheng)这些说法。柯蓓林投了许多算法相关的实习简历，但都被拒(ju)绝。她提到，市(shi)场上有一种“AI智能训练师”，負(fu)責(ze)给语音、视頻(pin)、图片打标簽(qian)，高中生也能做。因为工作不好找，她已经把期望(wang)放低到这种机械(xie)的实则只是冠(guan)上“AI”字眼的岗位，但依然回音寥(liao)寥。她心生考研的念头，但又觉得要提升学历必須(xu)去985、211，“太卷了”，还不一定能考上。

此刻(ke)，人工智能专业的学生们和其他专业本科生在处境(jing)上并没有太大不同。正在读大三的张甜决定“随大流”，早早加入考研队伍(wu)，并且要转考计算机专业。她后悔学人工智能，但回到3年前，“或许没有一个专业能让自己选了不后悔”。

作为最早几批踏(ta)入人工智能专业的本科生，尽管有时会陷(xian)入疲累(lei)和迷茫，但还是有机会更先去触碰这个技术的驚(jing)奇(qi)一面。王小芬在实习时第一次用ChatGPT，那时这个语言模型还没火，也没现在这么智能。她在团队负责给ChatGPT提问，不断调整询问的话术和关键詞(ci)来获取有价值(zhi)的答案。她突(tu)然觉得，“人还是不可替(ti)代的”。她相信即便将来跨(kua)专业去做传媒相关的工作，这段人工智能的学习经历，可能会在未来对她有益(yi)。

对教师来说，雖(sui)然教学工作依舊(jiu)困难重重，但像郭智威这样的先行实践者觉得，本科阶段开设人工智能专业依然有意义，因为如果真的要培養(yang)AI人才的话務(wu)必要从基础的本科阶段开始抓起，但课程设置、学习标准等方面依然需要用时间去摸索。“这是要重点思考的改革(ge)内容”。

临近夏(xia)天，人工智能专业的热度还在持续。第一批普通高校的人工智能专业的本科生即将毕业。未来的路是否好走，AI不会回答，时间才会。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张甜、李万妮、王小芬、柯蓓林为化名）返(fan)回搜狐(hu)，查(zha)看更多

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