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旅居欧洲的中国小号手,在上海大剧院吹响“光之前奏”

这位旅居欧洲的中国小号手,在上海大剧院吹响“光之前奏”

6月30日,小号演奏家郭翔在上海大剧院别克中剧场举办了一场小号独奏音乐会,喜欢摄影的他,为这场演出起名为“光之前奏”。

如同他的小号,郭翔是位闪闪发光的年轻人。1994年出生于山东青岛,他早早成为欧洲乐坛极有存在感的角色。2015年刚满20岁,他在芬兰国家歌剧院管弦乐团获得终身小号副首席的职位,因为“希望演奏更多的交响曲目”,从2022-2023乐季开始,他加入芬兰坦佩雷爱乐乐团,成为终身小号首席。

5月,欧洲的各大交响乐团开始了例行的夏休季。带着父母在欧洲漫游一圈后,郭翔回国,开始了筹备已久的巡演计划。回家沉潜一个月,每天苦练,六月底正式出关,上海是第一站。对他来说,上海当然也是极重要的一站:国内的古典乐界许多演奏家朋友们就住在上海,而对于小号这样冷门乐器的独奏会,上海也不乏爱好者会来观演捧场。

当晚演出,他与自己的好友青年钢琴家伍贞怡联手带来了9首曲目。将近两小时的演出,从电影配乐到阿尔伯特·吉诺瓦特的《光之前奏曲》四首,再到柴可夫斯基……从多元的曲目种类中似乎可以看到这位温文尔雅的青年人某种热烈的期望:抓住任何一个独奏会的机会,让更多的人见识到小号音色变化的丰富性和演绎的可能性,这样才有可能让更多人了解小号,甚至喜欢小号。

说起来郭翔是个“不爱卷”的人。离开芬兰的“大城市”赫尔辛基,来到只有19万人的小城坦佩雷,他觉得挺自在。

平时,他会和乐团的朋友们一起到艺术总监的森林小屋去聚餐,在坦佩雷风景绝美的湖边赏景;假期的时候,他会背着相机,飞到巴黎看看蓬皮杜美术馆;或者跑到柏林去,和同样旅居欧洲的中国音乐家,柏林爱乐的中提琴首席梅第扬相约去看韩国女团Black Pink的演唱会……

生活看起来美好而宁静,但他很少会提及,从学小号的那一天起直到现在,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在每天4个小时枯燥艰苦地练琴中度过的。

在强手如林的欧洲乐团,少年时代斩获大奖,青年时代获得一流乐团终身席位,在“光之前奏”开始之前,记者与郭翔有了一番交谈。

上观新闻:为什么会从芬兰国家歌剧院管弦乐团转到坦佩雷爱乐乐团?

郭翔:芬兰国家歌剧院管弦乐团和坦佩雷爱乐乐团都是欧洲一流的管弦乐团,我在两个乐团的工作都很愉快。之所以做这样的选择主要还是专业偏向。

芬兰国家歌剧院管弦乐团主要演出歌剧、芭蕾舞剧,坦佩雷爱乐更多演奏交响乐。我内心还是向往演奏交响乐多一些,想在目前这个阶段接触更多乐队作品。

尽管我非常喜爱歌剧,但歌剧院的乐季通常会持续地演奏同一部作品较长时间。像芬兰国家歌剧院每个乐季大约演出16个剧目,每个剧目演出6-12场。我比较想要挑战自己,对音乐保持新鲜感,一直尝试演出新的作品。

上观新闻:在欧洲考上一流乐团有多难?

郭翔:考团过程中会要求面试者在一轮考试中演奏不同作曲家的作品,甚至会要求用不同调性和样式的小号去演奏,很有挑战性。我甚至觉得某种角度来看考团比比赛更难。要实现短时间内完成不同小号与曲目风格的转换,这本身就非常考验演奏者的能力。相较于比赛,考团也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准备,以应对复杂的考试,压力也会更加集中。

上观新闻:考团过程里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郭翔:有一次乐团通知分两天考试,第一天需要考两轮。两轮结束后,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几位小号手已经开了啤酒庆祝,喝了一轮后,工作人员突然过来说,后面还有第三轮考试,所有人都惊了。但这两位小号手最后还都晋级了第二天的考试,很厉害,也很幸运。考团的规则总是会让人有惊喜和惊吓。

上观新闻:这两支乐团的理念有何异同?

郭翔:他们对音乐家的个人音乐技法和团队协作能力都有很高的要求。我在任职的两个乐团都担任过考官,也曾面试过一些非常优秀、颇具个性的演奏者,但是他们的声音很难与乐团融合,不太适合进入乐团工作,所以只能在第一轮被淘汰出局。

除了演出的作品体裁不同,两个乐团对于声音的要求也不同。芬兰国家歌剧院相对自由,侧重考量你是否是一位好的音乐家,有没有诠释不同音乐风格的能力。

坦佩雷爱乐乐团对于声音的统一性要求更高。因为一直没有招募到合适的首席人员,他们这一职位空缺了多年。从音色层面上来说,芬兰国家歌剧院的声音更沉稳老练,坦佩雷更有活力和创造力。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过去芬兰乐团的声音,可能是“亮”。相对而言,他们的音色会偏向于俄罗斯乐团的风格。用酒来形容的话,俄罗斯比较像伏特加,芬兰是度数稍低一些的伏特加,还带有果味。

芬兰乐团的外在比较质朴,内在很有力量。但是从趋势来看,现今欧洲乐团的风格都在趋向统一,受到德国乐团喜好“温暖”的音色的影响很深,尤其体现在铜管乐器上。现在芬兰重要的乐团铜管几乎都被芬兰以外国家的演奏者“统治”着,这一点非常有意思。

上观新闻:从赫尔辛基到坦佩雷,生活上适应吗?

郭翔:可能我适应能力比较强,没有特别需要适应的感觉。这两个城市的面积差不多,生活节奏和风格却截然不同。赫尔辛基是芬兰首都,三面环海,素有“波罗的海的女儿”之称。生活节奏相对更快,人口也密集,会比较热闹,人文景观更丰富。

坦佩雷是芬兰西南部的湖港城市,或许很多人对这座城市不太了解,这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自然风光尤其好。我喜欢亲近大自然,也常出门旅行。这里的生活节奏比较慢,可以有更多时间感受城市的风土人情、生活氛围,也给了我更多时间思考与沉淀,对于艺术家的成长其实也是有益的。

上观新闻:芬兰似乎对青年艺术家很友好,很注重对这个群体的支持和培养。他们其实是一个怎样的教育体系?

郭翔:芬兰非常重视教育,在艺术教育上投入的比例也很大,专业的音乐学校非常多,仅赫尔辛基一个城市就有四五所公立音乐学校,相较于他们65万的人口基数来说,这个比例相当之高。

另外,演出售票对于学生折扣力度很大,有时甚至可以免费观摩职业乐团的排练。我在读书的时候经常去听赫尔辛基爱乐乐团和芬兰广播乐团的排练,仅仅依靠观摩就收获了很多经验。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培养乐团的指挥,西贝柳斯音乐学院中有一个特殊系统叫指挥乐团,由政府或学校出资邀请学生参与组团。学校指挥系的学生可以来练习乐队指挥,安排固定的排练和音乐会。这种机会哪怕在欧洲国家也非常少见,正因为这样的机制,芬兰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指挥家。

上观新闻:坦佩雷的生活看来很佛系,未来会有进军德奥的世界名团的计划吗?以你目前的水准来说,似乎这种呼声越来越高了。

郭翔:那肯定是会有的。我在德国也读过书,所以对那里的音乐体系、生活方式都有比较直观的认知。现在就是看机遇 ,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有。其实这也是去坦佩雷爱乐的原因,就像刚才说的,保有曲库的数量、演奏技巧变化的能力,对一个音乐家的发展都会带来很直观的影响。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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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山东东营垦利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