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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tu)片(pian)來(lai)源(yuan)@視(shi)覺(jiao)中(zhong)國(guo)

本(ben) | 表(biao)外(wai)表裏(li) ，作(zuo)者(zhe) | 王(wang)熙(xi)媛(yuan)、曹(cao)賓(bin)玲(ling)，編(bian)輯(ji) | 付(fu)曉(xiao)玲

律师南(nan)風(feng)起(qi)了(le)個(ge)大(da)早(zao)去(qu)醫(yi)院(yuan)排(pai)隊(dui)。

這(zhe)是(shi)她(ta)本月(yue)第(di)三(san)次(ci)進(jin)医院，不(bu)打吊(diao)瓶(ping)續(xu)命(ming)，她感(gan)觉自(zi)己(ji)下(xia)壹(yi)秒(miao)就(jiu)會(hui)被(bei)工(gong)作送(song)走(zou)。

雖(sui)然(ran)心(xin)里在(zai)痛(tong)罵(ma)，但(dan)當(dang)攜(xie)著(zhu)(zhe)海(hai)量(liang)工作信(xin)息(xi)的(de)郵(you)件(jian)抵(di)達(da)手(shou)機(ji)，她又(you)像(xiang)被鞭(bian)子(zi)抽(chou)動(dong)的陀(tuo)螺(luo)一樣(yang)，忙(mang)碌(lu)地(di)旋(xuan)轉(zhuan)起来。

等(deng)叫(jiao)到號(hao)，南风已(yi)經(jing)回(hui)了3封(feng)邮件。推(tui)開(kai)診(zhen)室(shi)的門(men)之(zhi)前(qian)她自嘲(chao)地想(xiang)，我(wo)確(que)实應(ying)該(gai)来看(kan)病(bing)。

幾(ji)年(nian)前，剛(gang)刚踏(ta)进全(quan)国最(zui)好(hao)的法(fa)學(xue)院之一時(shi)，她意(yi)氣(qi)风發(fa)，也(ye)曾(zeng)揚(yang)言(yan)“要(yao)当一名(ming)大律师。”

畢(bi)竟(jing)在大眾(zhong)認(ren)知(zhi)里，律师手握(wo)金(jin)錢(qian)、正(zheng)義(yi)與(yu)權(quan)力(li)，不僅(jin)可(ke)以(yi)鐵(tie)肩(jian)擔(dan)道(dao)义，還(hai)可以搖(yao)晃(huang)着紅(hong)酒(jiu)杯(bei)，在談(tan)笑(xiao)风生(sheng)間(jian)拿(na)下几百万的案(an)子，職(zhi)業(ye)光(guang)環(huan)簡(jian)直(zhi)令(ling)人眩(xuan)暈(yun)。

然而(er)正式(shi)入(ru)行(xing)之後(hou)，律师工作帶(dai)給(gei)她的，是“喜(xi)提(ti)”职場(chang)女(nv)性(xing)三件套(tao)，結(jie)節(jie)、腫(zhong)增(zeng)生、囊(nang)肿一个沒(mei)少(shao)；是“貸(dai)款(kuan)上(shang)班(ban)”，市(shi)內(nei)出(chu)差(cha)不報(bao)銷(xiao)差旅(lv)；是实現(xian)“加(jia)班自由(you)”，項(xiang)目(mu)執(zhi)行期(qi)间早八(ba)晚(wan)八連(lian)軸(zhou)转，不眠(mian)不休(xiu)不賺(zhuan)钱。

她終(zhong)於(yu)了然，律师行业是人脈(mai)和(he)資(zi)源的戰(zhan)场，有(you)人可以過(guo)金字(zi)塔(ta)尖(jian)的生活(huo)，但更(geng)多(duo)的人不得(de)不当一顆(ke)螺絲(si)釘(ding)，在平(ping)凡(fan)里掙(zheng)紮(zha)，在碌碌無(wu)為(wei)中被遺(yi)忘(wang)。

正如(ru)南风對(dui)自己的定(ding)位(wei)，“什(shen)麽(me)精(jing)英(ying)律师，打杂牛马罷(ba)了。”

打破(po)“精英律师”的濾(lv)鏡(jing)，从当月薪(xin)3000的保(bao)姆(mu)开始(shi)

悅(yue)悦成(cheng)为实习律师的第一步(bu)，是从当带教(jiao)律师的“全能(neng)助(zhu)理(li)”开始的。

站(zhan)在桌(zhuo)子上，伸(shen)手去夠(gou)高(gao)櫃(gui)子里沈(chen)重(zhong)的卷(juan)宗(zong)时，悦悦努(nu)力維(wei)持(chi)着身(shen)體(ti)平衡(heng)，一邊(bian)克(ke)制(zhi)着痛骂出聲(sheng)的沖(chong)动，一边盤(pan)算(suan)着当牛做(zuo)马的日(ri)子还剩(sheng)多少天(tian)。

早上7點(dian)，这是带教律师家(jia)里人算的搬(ban)辦(ban)公(gong)室的“吉(ji)时”。他(ta)本人因(yin)堵(du)車(che)没有趕(gan)到不要緊(jin)，但悦悦和另(ling)一个实习律师必(bi)須(xu)在“老(lao)天授(shou)意”的时间里讓(rang)办公室就位。

搬桌子、擡(tai)案宗、挪(nuo)電(dian)腦(nao)……兩(liang)个女孩(hai)气喘(chuan)籲(xu)吁地搬了一个多小(xiao)时，终于累(lei)倒(dao)了。

類(lei)似(si)的事(shi)情(qing)还有很(hen)多。给老板(ban)孩子当免(mian)費(fei)家教，她已经习以为常(chang)；裝(zhuang)沙(sha)发、訂(ding)车票(piao)、搬家这些(xie)“小事”也手到擒(qin)来；最誇(kua)張(zhang)的是，带教律师的衣(yi)服(fu)破了也要让她縫(feng)。

一頓(dun)操(cao)作猛(meng)如虎(hu)，但悦悦实习到手薪资就3000多，时薪不見(jian)得能比(bi)得过肯(ken)德(de)基(ji)实习生，在寸(cun)土(tu)寸金的一線(xian)城(cheng)市只(zhi)配(pei)在生存(cun)线上挣扎。

可悦悦无處(chu)可逃(tao)——根(gen)據(ju)規(gui)定，申(shen)請(qing)律师执业的人員(yuan)必须实习滿(man)一年。

这也给行业烙(lao)下了濃(nong)厚(hou)的“师徒(tu)制”傳(chuan)統(tong)。悦悦吐(tu)槽(cao)道，“老板一边觉得妳(ni)是来我这里学习的，给低(di)工资理所(suo)应当；一边又希(xi)望(wang)你什么都(dou)会，可以幫(bang)他幹(gan)所有的事情。”

正如业内著名段(duan)子所言，“3000塊(kuai)，不一定招(zhao)得到司(si)机、保姆，卻(que)可以招到一个过了法考(kao)、可以开车还能照(zhao)顧(gu)小孩的实习律师。”

当然，实习期本就是为职业道路(lu)打基礎(chu)的階(jie)段，苦(ku)点累点、挣得少点都不要紧，学到真(zhen)本領(ling)才(cai)是關(guan)鍵(jian)。

悦悦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从和客(ke)戶(hu)溝(gou)通(tong)簽(qian)订合(he)同(tong)，到準(zhun)備(bei)资料(liao)、收(shou)集(ji)證(zheng)据、起草(cao)文(wen)書(shu)，再(zai)到立(li)案开庭(ting)、和法院沟通等律师办事全流(liu)程(cheng)，她在实习期间都有接(jie)觸(chu)，收獲(huo)不小。

但她手上同时有三四(si)十(shi)个案子需(xu)要处理，仅上述(shu)的一项流程，就需要在短(duan)期内重復(fu)十几遍(bian)，碰(peng)上几个案子集中开庭，更是災(zai)難(nan)现场。

白(bai)天被客户的信息瘋(feng)狂(kuang)轟(hong)炸(zha)，悦悦只能在晚上挑(tiao)燈(deng)夜(ye)战寫(xie)法律文书，感觉点亮(liang)夜晚的不是灯，是自己在燃(ran)燒(shao)的生命。

她累垮(kua)了，但带教律师生怕(pa)耽(dan)誤(wu)工作进度(du)，连批(pi)病假(jia)都很勉(mian)強(qiang)。好不容(rong)易(yi)放(fang)她去医院打針(zhen)，还要打电話(hua)来親(qin)切(qie)問(wen)候(hou)，“怎(zen)么样了？能开始工作了嗎(ma)？”

身体上的損(sun)耗(hao)已经至(zhi)此(ci)，精神(shen)上的内耗与爆(bao)破，更是新(xin)手律师的噩(e)夢(meng)。

南风晚上洗(xi)澡(zao)總(zong)是匆(cong)匆忙忙，不敢(gan)洗得太(tai)久(jiu)。哪(na)怕进了浴(yu)室，手机也要擺(bai)在旁(pang)边才安(an)心。

有一次，她頂(ding)着满頭(tou)泡(pao)沫(mo)，聽(ting)见手机又響(xiang)了，心里驟(zhou)然紧张起来，火(huo)急(ji)火燎(liao)地想关水(shui)接电话，结果(guo)情急之下扭(niu)錯(cuo)了閥(fa)门方(fang)向(xiang)，被熱(re)水狠(hen)狠燙(tang)了一把(ba)。

更令她崩(beng)潰(kui)的是，等她关掉(diao)水拿起手机，发现並(bing)没有老板的消(xiao)息，是自己幻(huan)听了。

这種(zhong)情況(kuang)发生在实习期结束(shu)后，南风因为还想繼(ji)续錘(chui)煉(lian)一下自己的能力，選(xuan)擇(ze)成为一名授薪律师。虽然工资漲(zhang)了，但依(yi)然是“高級(ji)学徒”，在老板手下充(chong)当“乙(yi)方的乙方”。

在下班时间，哪怕是在深(shen)夜，老板的奪(duo)命连环call也常常如幽(you)靈(ling)般(ban)閃(shan)现：“现在给我檢(jian)索(suo)一个问題(ti)，15分(fen)鐘(zhong)之内必须给我答(da)复。”

甚(shen)至老板为了“物(wu)盡(jin)其(qi)用(yong)”，还会把她的手机号给亲戚(qi)朋(peng)友(you)，让她帮忙处理问题。

一次又一次响起的鈴(ling)声，让南风被迫(po)进入超(chao)長(chang)待(dai)机狀(zhuang)態(tai)，在夜晚也焦(jiao)灼(zhuo)地等待着老板薛(xue)定諤(e)的来电。

而这些电话里，可能很多都是无妄(wang)之灾——南风曾听到老板和朋友谈笑：“当律师、做老板还是很不错的，心情不好、股(gu)票跌(die)了，还可以骂助理发泄(xie)一下情緒(xu)。”

受(shou)够了律所里权力不对等的壓(ya)榨(zha)，对于年輕(qing)律师来說(shuo)，獨(du)立这件事，宜(yi)早不宜遲(chi)。

用“孫(sun)子”的標(biao)准检驗(yan)一名合格(ge)的律师

“这是我的名片，有啥(sha)事尽管(guan)找(zhao)我，隨(sui)叫随到。”看着同事熟(shu)練(lian)地把自己的名片塞(sai)给停(ting)车场的门衛(wei)大爺(ye)，穆(mu)鑫(xin)驚(jing)呆(dai)了。

他深知，开拓(tuo)案源是成为独立律师的第一步，因此从实习期开始，就有意識(shi)地積(ji)累客户资源。但毕竟是雙(shuang)一流院校(xiao)毕业，穆鑫难免会端(duan)一些精英派(pai)头，并不是誰(shui)都会主(zhu)动搭(da)訕(shan)。

但这位“五(wu)院四系(xi)”出来的业績(ji)王同事，如此不拘(ju)一格，走到哪兒(er)名片就撒(sa)到哪儿，着实让他刮(gua)目相(xiang)看。

这之后，穆鑫算是明(ming)白了：当律师不能自持身份(fen)，鏈(lian)接到更多的人与资源才是生存之道。

自此他开始进行对业绩王的“像素(su)级”模(mo)仿(fang)，执业三年后，已经深諳(an)其中法則(ze)。

比如，律所有一批做民(min)间借(jie)贷的客户，非(fei)常难搞(gao)，但几乎(hu)每(mei)次組(zu)酒局(ju)，都会把穆鑫叫上。

酒桌上，他八两白酒面(mian)不改(gai)色(se)，和客户稱(cheng)兄(xiong)道弟(di)，三言两語(yu)又拿下一个案子。没人会想到，刚入行的时候，穆鑫其实只有两三杯啤(pi)酒的酒量。

“只是业務(wu)上的專(zhuan)业是不够的，还要擅(shan)于攻(gong)略(lve)人心。”穆鑫说，他的老板是一位见多识廣(guang)的大佬(lao)，这些年他虛(xu)心求(qiu)教，了解(jie)很多行业不为人知的内幕(mu)和规则。

因此跟(gen)客户打交(jiao)道时，穆鑫不会张口(kou)閉(bi)口谈对方不熟悉(xi)的法律，而是以客户最近(jin)的生意、业内大事件为引(yin)子，打开客户的话匣(xia)子。

酒席(xi)飯(fan)桌上，穆鑫常常能戳(chuo)中客户的心窩(wo)子，对方也樂(le)意把案子交给他。并且(qie)在服务过程中，穆鑫也能牢(lao)牢抓(zhua)住(zhu)客户的心。

有一次，穆鑫在淩(ling)晨(chen)两点收到客户的电话，告(gao)知廠(chang)里的一批口罩(zhao)获准销往(wang)歐(ou)洲(zhou)，需要在欧洲时间早上九(jiu)点前擬(ni)好合同，留(liu)给他的只剩一个小时的極(ji)限(xian)操作时间。

但这个單(dan)子含(han)金量很高，拿下来可能够客户吃(chi)小半(ban)年了。穆鑫掛(gua)斷(duan)电话，立马起身起草合同，在一小时内交差，让客户懸(xuan)着的心放了下来。

过硬(ying)的服务水准，自然收获了客户“真靠(kao)譜(pu)”的满意評(ping)價(jia)。口碑(bei)相传，穆鑫客户资源也如滾(gun)雪(xue)球(qiu)般越(yue)积累越多。

到律所第三年，穆鑫創(chuang)收20多万元(yuan)，并且带领了一个5人小團(tuan)队，同时还得到了老板的賞(shang)识和提携，被舉(ju)薦(jian)成为律所最大客户的法律課(ke)主講(jiang)。

但乙方哪有那(na)么好当，强大如穆鑫，也有受挫(cuo)的时候。他印(yin)象(xiang)最深的一次，是某(mou)个案子敗(bai)訴(su)之后，被当事人打电话追(zhui)着骂。

“30分钟的通话，有20分钟都是在骂我。”挂电话的那一刻(ke)，穆鑫有些寒(han)心。

那不是大案子，但穆鑫自认尽心尽力，光調(tiao)查(zha)取(qu)证拿到的材(cai)料就有厚厚一沓(ta)。但当事人此前给原(yuan)告写过一个情况说明，承(cheng)认了自己的过错，被法院当成败诉的证据。

而如此关键的问题，当事人却对穆鑫只字不提，败诉了反(fan)而来怪(guai)罪(zui)穆鑫没有做好分内之事。他对这样的遷(qian)怒(nu)感到无奈(nai)。

悦悦甚至每天都活在这样误解里，在她看来，律师的宿(xiu)命就是在客户、老板、法院面前当“三孙子”。

她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和下班最后一件事，都是给法院打电话。

这是因为法院处理的案件量巨(ju)大，电话的打通难度也是地獄(yu)级的，有时连打一两周(zhou)，才有一个被接通。实在聯(lian)系不上，她就得去现场找法官(guan)沟通案件情况。

在律师眼(yan)里，这是正常的流程，但在客户眼里，这是消极怠(dai)工。

“为什么这么慢(man)，到底(di)有没有帮我催(cui)？”“今(jin)天必须给我一个答复！”……客户的催促(cu)乃(nai)至質(zhi)疑(yi)总是不分晝(zhou)夜、也不分工作日休息日，风雨(yu)无阻(zu)地到达悦悦的手机。

往往才挂掉一个客户的电话，另一个客户已经在群(qun)里发了满屏(ping)60秒的语音(yin)，悦悦賠(pei)着笑臉(lian)回应几句(ju)，正准备去法院的路上，又收到老板的消息：“把客户的语音整(zheng)理成文字发给我。”

她觉得快(kuai)要窒(zhi)息了，但也无可奈何(he)。

毕竟律师一直是“大器(qi)晚成”的，新手期窮(qiong)苦三五年，是业内的共(gong)识。

被榨干的律师，等不到大器晚成那天？

踏进行业那一刻起，“厚积薄(bo)发”的种子就埋(mai)进了新手律师們(men)的心里：只要耐(nai)得住清(qing)貧(pin)，不断精进才能，路会越走越寬(kuan)，收入也会水到渠(qu)成。

在穆鑫的觀(guan)察(cha)里，业内老资歷(li)的律师，一个案子收费几十上百万是常有的事。真正的狠人甚至不用熬(ao)到大器晚成那天，比如给停车场大爷塞名片的同事，工作第三年就创收200万了。

更何况律师还能一边赚钱，一边伸张正义。

“今天劉(liu)主任(ren)又夸起你了。”看着前同事发来的消息，楊(yang)柳(liu)的成就感无以言表，虽然她人走了，但江(jiang)湖(hu)依然有她的传说。

而让她一战成名的，是实习期碰到的一个棘(ji)手案子——当事人（原告）明顯(xian)跳(tiao)进了挖(wa)好的坑(keng)里，手里只有转賬(zhang)记錄(lu)和聊(liao)天记录，很难追回钱財(cai)。

想要打贏(ying)官司，最重要的是界(jie)定当事人之间的法律关系。彼(bi)时，杨柳所在团队一致(zhi)认为，这樁(zhuang)案子可以定的关系有借贷、合夥(huo)或(huo)不当得利(li)3种，但无論(lun)哪种，大概(gai)率(lv)只能挽(wan)回15万损失(shi)中的10万。

眼睜(zheng)睁看着受害(hai)者蒙(meng)受损失，杨柳心有不甘(gan)。她拿着当事人的手机，把几人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wei)盘了几遍，终于在一段几秒钟的语音中抓住被告的小尾巴(ba)：其曾向原告承諾(nuo)发貨(huo)。

杨柳当机立断，把法律关系定位为買(mai)賣(mai)合同，如此一来，煤(mei)炭(tan)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性质就明晰(xi)了，受害人追回损失的可能性大大提升(sheng)。

为了增加勝(sheng)算，她还加班加点做表格、PPT把证据可视化(hua)，各(ge)种法律关系图、证据检索表，让法官一目了然。

最后，胜利当然落(luo)到了原告一方，当事人感激(ji)地握紧杨柳的手时，她感觉疲(pi)倦(juan)一掃(sao)而空(kong)：原来仗(zhang)义执言的感觉，是如此之爽(shuang)快，这不正是她成为律师的初(chu)衷(zhong)吗？

也正是这样的正义使(shi)者、精英想象，疊(die)加通过法考即(ji)可入行的低门檻(kan)，让越来越多人擠(ji)进这个賽(sai)道。司法部(bu)數(shu)据显示(shi)，我国律师数量和法考报考人数，都呈(cheng)火箭(jian)上升之勢(shi)。

而越来越多人下场，意味(wei)着内卷的开始。

璇(xuan)子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一家房(fang)地產(chan)公司的小案子，收费标准只有10-15万，按(an)照以往经验，这些“小蛋(dan)糕(gao)”基本是小律所分食(shi)。

所以看到红圈(quan)所的人也在投(tou)标现场时，她差点惊掉了下巴。更出乎意料的是，红圈所张口只要8万，价格几乎腰(yao)斬(zhan)，把其他6家競(jing)爭(zheng)的小所瞬(shun)间秒成渣(zha)渣。

璇子她们自然空手而歸(gui)了，这还只是律所苦日子的一个縮(suo)影(ying)，最近3个月，她们都颗粒(li)无收。

而团队业务不景(jing)气，最先(xian)受挤压的，就是璇子这些“吃大鍋(guo)饭”的授薪律师——她的老板高调地搞起了“赛马制”，让她和一位同事竞争，優(you)胜劣(lie)汰(tai)，弱(ruo)者出局。

有一回，璇子刚到办公室，就被合伙人叫进办公室劈(pi)头蓋(gai)脸骂了一顿，理由是她走太早，没有与大家“共度时艱(jian)”的觉悟(wu)。

但实際(ji)上，璇子先撤(che)是因为同事要忙到晚上九十点的工作，她八点就完(wan)成了。没想到落在合伙人眼里，反倒成了不努力的罪证。

那次之后，璇子不得不更加卖力，如为了完成股权收購(gou)专项，她可以连续鏖(ao)战5天，每天都是凌晨三四点走，第二(er)天中午(wu)又准时上钟。

即使提前干完了手里活儿，她也会跟着“罰(fa)站”到最后一刻，以应付无处不在的考核(he)和评价。

然而就算强度拉(la)满，璇子也不能平安落地。她无意间听到合伙人说，想招一些“五院四系”的实习律师，让大家一起“赛跑(pao)”。

竞争和内卷让璇子心生疲憊(bei)，逐(zhu)漸(jian)生起了離(li)职的念(nian)头。殊(shu)不知，离职也是律师行业的一道坎(kan)。

从业几年，悦悦清楚(chu)地见证了行业的“灯下黑(hei)”，她的一位律师朋友在实习期间正常离职，却被律所以“未(wei)满服务期限”为由，罚了8000块違(wei)約(yue)金。

“相当于白干几个月，最后还要被迫‘贖(shu)身’。”悦悦说，类似的事情并不少见，律所看似讲究(jiu)公道正义，也可能最不讲勞(lao)动法的“法外之地”。

她苦笑道：“成为真正的律师之后，反而很难用劳动法保護(hu)自己了。”因此合同一结束，她就马不停蹄(ti)地自立门户，当起了独立律师。

但如此一来，生存压力也是倍(bei)增的。同行廝(si)殺(sha)激烈(lie)下，悦悦至今没有开张。

她开始懷(huai)疑“大器晚成”的说法了：“如果年轻律师连头几年都活不下去，还怎么想以后赚钱的事情呢(ne)？”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返(fan)回搜(sou)狐(hu)，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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