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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anqi：duoritianqikongqizhiliangshenghuozhishujiejingmeituyimuleran，haiyoutitiedeyuyinbobao;feichangxiangxidejiaoxueziyuandujutesedeshuishangluandouyingxiong，geseyuanchengjiguanpaoziyoudapei，nidezhandoutaoluyouniqinzidedingzhi。chaoqiangshejiaohudongwanfa，suishihudongxiuxian；yougaijindedifangkeyitichu，zaiwonengliyouxiandefanweineijinkenengdewanshanyouxiba。當(dang)新(xin)人(ren)美(mei)術(shu)離(li)開(kai)外(wai)包(bao)公(gong)司(si)

從(cong)前(qian)公司离職(zhi)後(hou)，小(xiao)紅(hong)在(zai)社(she)交(jiao)媒(mei)體(ti)上(shang)發(fa)了(le)個(ge)不(bu)指(zhi)名(ming)的(de)吐(tu)槽(cao)帖(tie)，呼(hu)籲(xu)大(da)家(jia)“避(bi)坑(keng)”某(mou)美术外包公司。

“壹(yi)开始(shi)老(lao)板(ban)說(shuo)：‘會(hui)加(jia)班(ban)，妳(ni)接(jie)受(shou)嗎(ma)？’那(na)段(duan)時(shi)間(jian)我(wo)著(zhe)實(shi)找(zhao)不到(dao)工(gong)作(zuo)，缺(que)錢(qian)而(er)且(qie)被(bei)奮(fen)鬥(dou)洗(xi)腦(nao)，就(jiu)接受了实習(xi)每(mei)天(tian)加班的不平(ping)等(deng)要(yao)求(qiu)。后面(mian)我才(cai)发現(xian)，加班到9點(dian)都(dou)算(suan)準(zhun)时下(xia)班了，10点、11点常(chang)有(you)的事(shi)……再(zai)说畫(hua)画的……每天9点來(lai)，10点下班，完(wan)不成(cheng)績(ji)效(xiao)要單(dan)休(xiu)，試(shi)用(yong)期(qi)沒(mei)有社保(bao)，轉(zhuan)正(zheng)遙(yao)遥無(wu)期的工作，才3000工資(zi)。”

“996”的工作強(qiang)度(du)、與(yu)老板和(he)甲(jia)方(fang)的斗智(zhi)斗勇(yong)在职場(chang)吐槽帖中(zhong)還(hai)算司空(kong)見(jian)慣(guan)，但(dan)帖子(zi)裏(li)的一些(xie)內(nei)容(rong)，比(bi)如(ru)在中部(bu)省(sheng)会城(cheng)市(shi)拿(na)3000元(yuan)月(yue)薪(xin)、资深(shen)員(yuan)工月薪不過(guo)萬(wan)，甚(shen)至(zhi)存(cun)在没有五(wu)險(xian)一金(jin)和工资的再培(pei)訓(xun)學(xue)徒(tu)，就有点超(chao)出(chu)想(xiang)象(xiang)。

遊(you)戲(xi)美术在很(hen)多(duo)人心(xin)目(mu)中，是(shi)个哪(na)怕(pa)不大富(fu)大貴(gui)，生(sheng)存狀(zhuang)況(kuang)也(ye)不会差(cha)到哪里去(qu)的职業(ye)。就連(lian)小红一开始也想，游戏那麽(me)賺(zhuan)钱，员工加班那么多，肯(ken)定(ding)个个上万。而实際(ji)情(qing)况讓(rang)她(ta)大呼上当：“不知(zhi)是只(zhi)有我遇(yu)见的這(zhe)一家这樣(yang)，还是说这是行(xing)业内普(pu)遍(bian)现象，總(zong)之(zhi)，如果(guo)有人想入(ru)职，應(ying)該(gai)避雷(lei)某些在职培训不給(gei)工资，或(huo)者(zhe)工资很低(di)、转正遥遥无期、没有社保的垃(la)圾(ji)公司。”

觸(chu)樂(le)聯(lian)系(xi)到了小红和另(ling)一位(wei)外包公司里的新人美术“水(shui)母(mu)”。溝(gou)通(tong)过程(cheng)中，兩(liang)位与外包打(da)交道(dao)較(jiao)多的从业者為(wei)我們(men)勾(gou)勒(le)了在他(ta)们眼(yan)中，行业目前的整(zheng)体面貌(m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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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包在各(ge)行各业中早(zao)已(yi)十(shi)分(fen)常见。在如今(jin)產(chan)业分工越(yue)来越精(jing)細(xi)和標(biao)准的環(huan)境(jing)下，作为产业鏈(lian)上非(fei)常重(zhong)要的一环，外包水平可(ke)以(yi)从側(ce)面反(fan)映(ying)出一个行业整体的工业化(hua)水平。在游戏行业里，外包更(geng)是稀(xi)松(song)平常。

产品(pin)主(zhu)要面向(xiang)海(hai)外的游戏公司制(zhi)作人文(wen)森(sen)告(gao)訴(su)触乐，對(dui)廠(chang)商(shang)来说，外包最(zui)重要的優(you)点有两个：一个是節(jie)省成本(ben)，一个是能(neng)靈(ling)活(huo)變(bian)換(huan)風(feng)格(ge)。美术资源(yuan)占(zhan)游戏研(yan)发成本的大頭(tou)，外包出去的情况最为常见。

“成本方面，找外包就意(yi)味(wei)着我们自(zi)己(ji)不需(xu)要招(zhao)聘(pin)太(tai)多美术，需要量(liang)产的部分可以交给外包的人力(li)處(chu)理(li)。除(chu)了能省下人员的福(fu)利(li)、獎(jiang)金等等，小團(tuan)隊(dui)凝(ning)聚(ju)力更强，管(guan)理成本也更低。”他解(jie)釋(shi)说，“灵活是指，如果上一个項(xiang)目不成功(gong)，我们做(zuo)新项目想更换美术风格的話(hua)，对自己团队的人员調(tiao)整也少(shao)一些。”

李(li)信(xin)是一家游戏研发公司中專(zhuan)門(men)負(fu)責(ze)与外包对接的人员。他向触乐簡(jian)要介(jie)紹(shao)了國(guo)内游戏外包行业的发展(zhan)。“其(qi)实在国外3A游戏厂商中，據(ju)我了解，工业化最好(hao)的是育(yu)碧(bi)。育碧也是最早在中国建(jian)厂的外国3A厂商。从育碧中国出来了一批(pi)很优秀(xiu)的人，他们开始自己做外包公司。这些人已經(jing)有多年(nian)经驗(yan)，到现在依(yi)然(ran)在为海外大厂做项目。在很多歐(ou)美游戏和影(ying)視(shi)中，其实已经在大量使(shi)用国内外包公司的产出。”

在李信眼中，一些两三(san)百(bai)人規(gui)模(mo)的大型(xing)外包公司，在保密(mi)体系、人员架(jia)構(gou)和流(liu)水線(xian)产出等等方面已经非常国际化和专业化。国内不乏(fa)这样有名的外包大厂。

不过，外包仍(reng)然是一个在能力水平和待(dai)遇上两極(ji)分化嚴(yan)重的行业。

“美术外包主要分两種(zhong)，个人外包和公司外包。”李信说。个人外包取(qu)決(jue)於(yu)个人画師(shi)的能力，在報(bao)價(jia)上有极大的上浮(fu)空间。“我们求的不光(guang)是这个画师的一張(zhang)画，还有这个画师的风格，以及(ji)自帶(dai)的一些流量。”因(yin)此(ci)，个人外包画师除了技(ji)术过硬(ying)之外，往(wang)往还需要善(shan)于進(jin)行自我经營(ying)，有一定粉(fen)絲(si)基(ji)礎(chu)，並(bing)且講(jiang)求商业誠(cheng)信，不能拖(tuo)稿(gao)。

因为能力强、价格贵，有名氣(qi)的个人画师往往会负责一款(kuan)游戏的“门面”，比如美宣(xuan)圖(tu)和立(li)繪(hui)之類(lei)的。其它(ta)一些相(xiang)对来说不那么重点的美术部分，开发商往往会選(xuan)擇(ze)外包公司，这类素(su)材(cai)一般(ban)包括(kuo)图标、背(bei)景(jing)和動(dong)画效果等。

自行接包的个人画师是許(xu)多以游戏美术为誌(zhi)向的年輕(qing)人的理想，雖(sui)然他们可能面臨(lin)着与公司画师不同(tong)的挑(tiao)戰(zhan)

外包公司之间因为规模、能力、方向的不同，接到的工作也是不一样的。2016年，就有媒体在报道最早崛(jue)起(qi)的国内外包公司时提(ti)到，“规模比较小的制作室(shi)主要是承(cheng)接一般性(xing)的美术模型貼(tie)图类项目，中等规模的能夠(gou)承接諸(zhu)如动画、關(guan)卡(ka)和一些小型的移(yi)植(zhi)项目，幾(ji)家规模较大的外包公司基本可以承接各种类型的项目”，并不局(ju)限(xian)于傳(chuan)統(tong)印(yin)象中比较初(chu)級(ji)的重復(fu)性勞(lao)动。文森表(biao)示(shi)，好的外包公司往往檔(dang)期緊(jin)张，和不熟(shu)悉(xi)的外包合(he)作則(ze)要花(hua)費(fei)更多反复修(xiu)改(gai)的沟通成本。就他们公司的业務(wu)来说，因为主要面向海外，最主要的困(kun)難(nan)还是找到擅(shan)長(chang)特(te)定风格，尤(you)其是海外风格的国内外包。

除了公司规模和业务水平，员工收(shou)入还和公司所(suo)在地(di)有关。一些位于上海、廣(guang)州(zhou)的外包公司中相对骨(gu)幹(gan)的人员，收入可能与研发公司类似(si)级別(bie)的人持(chi)平。“成都从前算是一个价格窪(wa)地，这和当地整体的产业发展有关。他们可能连比较核(he)心、能獨(du)立完成作品的员工，月薪都不过万。”李信说，“但是近(jin)年来一些研发大厂在那邊(bian)建立团队，把(ba)人员的价格带起来了，外包的价格也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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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所经歷(li)的低薪也许是地域(yu)性价格洼地的一种表现。不过，她此前就职的公司并不位于成都，而是一家全(quan)国性大外包公司設(she)在武(wu)漢(han)的分公司，分为动画和建模两个大組(zu)，规模在50人左(zuo)右(you)，主要客(ke)戶(hu)是国内大厂的人气项目。

小红在职时的头銜(xian)是美术PM（项目管理），日(ri)常工作是在甲方和公司的“制作”之间进行沟通。所謂(wei)“制作”，就是具(ju)体负责绘制产品的原(yuan)画师、动画师和建模师等等。她负责统計(ji)每个制作每天的工作效率(lv)和进度，將(jiang)成品交付(fu)给甲方，传達(da)甲方的种种要求，也涉(she)及一些行政(zheng)手(shou)續(xu)方面的工作。

整个外包公司的運(yun)转都圍(wei)繞(rao)着“人/天”这个关鍵(jian)詞(ci)进行，这是个衡(heng)量工作量的计量单位。打个比方，一份(fen)40人/天的包，意味着平均(jun)效率下1个人40天的工作量，或者2个人20天的工作量。小红告诉触乐：“甲方给我们派(pai)活的时候(hou)，算的是一共(gong)多少人/天的工作量，每人/天给多少钱。我们把活分发下去，统计每个制作的绩效，也是看(kan)他们每个月能完成多少人/天。”

这个绩效并不总意味着给制作们按(an)件(jian)计费。小红所在的公司，绩效主要用来对正式(shi)员工进行考(kao)核評(ping)级。比如，最底(di)層(ceng)的制作大約(yue)每个月能完成10人/天上下的工作，中层的可能20人/天，高(gao)级的也许能达到30人/天。在评定级别之后，除了个别项目有奖金，大部分制作会拿到与级别相对应的固(gu)定工资。

一些外包大厂的业务比较豐(feng)富，除了建模、动画等，还可能有平臺(tai)移植，中小外包企(qi)业的业务相对来说会更单一和機(ji)械(xie)化

水母从动画专业畢(bi)业后也加入了一家类似的外包公司。公司规模在30人左右，以做游戏内的各种动画效果为主。公司和她的学校(xiao)有校企合作项目，老板也是她大学时期參(can)加过的培训班的老师，人脈(mai)资源不錯(cuo)，接到的要么是国内大厂在海外火(huo)爆(bao)的项目，要么就是海外3A厂商的包。老板一手开班，一手吸(xi)納(na)员工，公司里一大半(ban)的人都是他的学生。“我一直(zhi)跟(gen)着老板学，比较熟悉他，他也知道我能画成什(shen)么样，毕业之后直接就过去了。”

虽然是老板带出来的学生，进了公司还是得(de)从实习干起。实习期没有固定工资，完全按照(zhao)工作量计酬(chou)，当时水母平均每月能拿到2000元。转正之后，她开始拿经过绩效评级的固定工资，每月4000元。

她当时的实习期足(zu)有8个月。“我们的转正要求是连续3个月绩效达标。我第(di)一个月超过了标准，但第二(er)个月改来改去没画够數(shu)量，后来也是这样，时而超过，时而不足，就拖了很久(jiu)。”

在外包公司里，像(xiang)水母这样的新人还不算是最底层。小红所在的公司一直在招收“内训生”。内训生是指那些招来只跟着学习，水平暫(zan)时不足以参与项目的成员，公司也不发工资，只要求他们跟着学，当作儲(chu)備(bei)人才。什么时候工作达标了，什么时候将他们吸纳为员工。如果一两个月还是没有起色(se)，就会被勸(quan)退(tui)。

专业水准是内训生和新人制作待遇受限的一个客觀(guan)原因。“正经美院(yuan)出来的一般不会去外包公司，行业里也是有鄙(bi)视链的。”水母说。这句(ju)话放(fang)在全行业来看不一定正確(que)，但这是她作为基层制作的切(qie)身(shen)感(gan)受。而另一方面，外包也不是隨(sui)便(bian)培训一下的人就可以做的。对那些在B站(zhan)上打广告、发视頻(pin)招攬(lan)学生的培训班，她基本上也持反对態(tai)度。“那种培训班，尤其封(feng)面放个二次(ci)元美少女(nv)的，很有可能是忽(hu)悠(you)人的，学完了出来也干不了活，画出来的東(dong)西(xi)达不到商用标准。”

达不到商用标准，一个原因是完成度不足，水平最多能到社交平台上去接绘圈(quan)、设圈的私(si)人约稿；另一个原因是风格不符(fu)合要求。“现在二次元很火，一些培训班也专门教(jiao)二次元，但这些在我们的业务里占比很小。何(he)况，二次元风格要真(zhen)正画好也非常难。”

小红工作的那段时间，她观察(cha)到内训生大多出身于那些號(hao)稱(cheng)“每天建模一小时，求职月薪过万”的培训班。内训生对没有工资拿頗(po)有微(wei)词，毕竟(jing)自己已经在培训班花过钱了，結(jie)果发现进了公司还是不能做项目的学徒身份。“如果看着有点技术，但技术又(you)不够，公司可能会发一点钱作为補(bu)贴。但很多人还是会走(zou)。”劝退是雙(shuang)方面的：一方面，内训生可能会因为长期没有收入而离开；另一方面，公司也不会长期培養(yang)技术一直不达标的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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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ji)使是新人，小红也不覺(jiao)得那份微薄(bo)的待遇是公平的。虽然处在“收入洼地”，大家的工作时长卻(que)并不会縮(suo)水。小红在职时每天能8点半下班已经值(zhi)得慶(qing)賀(he)，制作们单休是家常便飯(fan)。水母也长期处在东西画不完不能走的状态。

加班主要原因并不是工作量大。实际上小红前公司的业务量并不飽(bao)和，反而处在追(zhui)着甲方要活干的状态。所以，老板非常重视自己人在甲方面前的形(xing)象，尤其是派駐(zhu)到甲方公司工作的派遣(qian)员工。一方面，甲方按天付费，不能白(bai)花钱；另一方面，老板認(ren)为他们的工作态度代(dai)表公司，一天到头都不能閑(xian)，没活干也得给他们找活。

在公司内部，小红觉得加班和小组的管理、组长对效率的评估(gu)都有关系：“隔(ge)壁(bi)动画组是老板親(qin)自带出来的人，紀(ji)律(lv)非常严明(ming)，说一个东西5点交就5点交，很少出现紕(pi)漏(lou)。”老板也特别推(tui)崇(chong)这样的工作方法(fa)，称其为“像軍(jun)队一样整齊(qi)劃(hua)一的流水线工程”。

她所在的建模组就是另一回(hui)事。工作量给到组长，理論(lun)上组长根(gen)据每个人的效率分配(pei)。但如果預(yu)估的工期太长，老板会擔(dan)心甲方觉得他们不干活。再加上建模的流程必(bi)須(xu)按順(shun)序(xu)来做，前面有一个人拖了，后面所有人都会跟着拖，还有组长、甲方不滿(man)意要返(fan)工，时间就更长。

哪怕大多数人对加班都有心理准备，实际執(zhi)行一段时间还是会觉得受不了

水母画不完东西主要是因为反复修改。“两个组长揣(chuai)摩(mo)着甲方的意思(si)让你改，意见有时候还沖(chong)突(tu)，最后甲方返回的跟最初的版(ban)本差不多……甚至你都到家了，就差把鑰(yao)匙(chi)插(cha)进门里，修改意见来了，你就得回去画。否(fou)则不管你前面画了多少，最后东西是别人改的，绩效的一大部分就是别人的。”她说，“而且老板也不会让你闲着。你如果说什么活今天就能做完，他一定立馬(ma)发新的给你，说明后天就要，你就又得画到很晚(wan)，连喝(he)水的时间都没有。而且这不是偶(ou)爾(er)的现象，是经常出现的。”

不过，最終(zhong)让水母下决心离开公司的，既(ji)不是漫(man)长的实习期，也不是低收入和工作时长，而是发现公司存在不公平的待遇。“我实习的时候8个月没转正，计件工资在2000左右，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效率不够，很担心留(liu)不下来。而且公司不允(yun)许大家互(hu)相打聽(ting)薪资。都是过了快(kuai)一年，和大家混(hun)熟了之后聊(liao)天才知道，当时比我产出低的大有人在，一个月拿700，甚至三四(si)百的都有。”她说，“我确实没有连续3个月达到绩效要求，不给转正我认了。后来才知道有人来的第一个月就转了正，他们自己都遮(zhe)遮掩(yan)掩不敢(gan)说，我就觉得太不公平了。”

她还发现，老板的学生因为各种理由(you)不容易(yi)转正，外面招进来的人反而按规矩(ju)来，要么转正要么劝退，可能是怕对方受不了过长的实习期。“其实我们对老板都是有感情的，他每天说把我们当亲学生，看见我们不进步(bu)有多痛(tong)心。我们拼(pin)命(ming)画，也就是为了他一句誇(kua)。后来发现有这么惡(e)心的事，我就直接辭(ci)职了。”

“老板的情况因公司而異(yi)。我是离职去了新公司之后，才知道正常老板、正常的沟通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小红说。在前公司，因为只能用内部通訊(xun)軟(ruan)件联絡(luo)同事，她有时候会发现老板在監(jian)控(kong)聊天窗(chuang)口(kou)。还有一些比较经典(dian)的话术，小红和水母称之为“画餅(bing)”和“PUA”。比如老板把加班和待遇問(wen)題(ti)歸(gui)结于员工效率低下、能力不足，强调自己維(wei)持人力的成本高昂(ang)，以及拿行业頂(ding)尖(jian)的範(fan)例(li)来告诉他们总有一天会熬(ao)出头。

“新人确实需要熬，但最后如果没有熬到组长那样的，还是做计件的工作，我也觉得算不上什么出路(lu)。”小红说，“而且还不等熬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人就没了。”

游戏中贴素材、动画拆(chai)补等工作相对来说比较枯(ku)燥(zao)，但对基本功的要求也不低

作为画师，水母感觉自己在公司待了一年，技术并没有长进，只能说对各种行业标准、商业标准更了解，改动次数和返工次数少了。“我们外包就是搬(ban)磚(zhuan)工，做的是甲方规定好的东西，就像小孩(hai)子给线描(miao)本填(tian)色。在工作中得到的只有和甲方斗智斗勇的经验，精进自己还是要靠(kao)业余(yu)时间，下班之后繼(ji)续学习。但是再上課(ke)需要钱和时间，而搞(gao)外包又没有钱，又没有时间……”再加上看到公司里工作了三四年的高级画师本質(zhi)上依然是计件工人，水母觉得没有必要再盼(pan)望(wang)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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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和水母如今均已离职，工作时间都不满一年。这种基层人员的频繁(fan)流动在外包公司里屬(shu)于常态，中高层人员的流动没有这么频繁，但也面临着競(jing)爭(zheng)对手挖(wa)角(jiao)和骨干自行另起爐(lu)竈(zao)的麻(ma)煩(fan)。

李信和文森都告诉触乐，这种“老带新”的结构模式，或者说“培养梯(ti)队人才”的机制，是外包公司的营利模式决定的。甲方按照人/天打包工作量，或者按派遣员工的工作天数支(zhi)付酬劳，外包公司就靠其中的差价维持生存和赚取利潤(run)。但如果都用熟手，人力成本会非常昂贵，也不一定招得到合適(shi)的人员。自己从最基层培养新人，是相对而言(yan)最节省成本的做法。问题在于，誰(shui)都不想成为那个被节省掉(diao)的成本。

至于外包公司是否都是“洪(hong)水猛(meng)獸(shou)”，李信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个现实状况是，目前游戏行业的就业形勢(shi)确实不太乐观，合适的机会并不多。在有得选的情况下，新人的最优解当然是进大厂的优秀项目组，接触到的资源和得到的鍛(duan)煉(lian)都是最好的。如果没有这种机会，就要考慮(lv)自己是想在绘画、建模之类的专业技能上精进，还是想做游戏。

“想在具体技术上精进，现在可能还是进外包公司比较好。不过最好还是挑那种面向大厂、3A项目的外包公司。”李信说。因为能大量接触不同风格的项目，并且专精一个領(ling)域的技术，他觉得一些外包人员在动画调试、建模细节等某个特定方面的专业水平，是有可能超过研发公司的美术人员的。但如果理想是做游戏，进研发公司是更好的选择。“我说的包括小型的研发公司，做独立游戏的。我们暂时不说独立游戏的质量怎(zen)么样，在那样的公司里，你可能会身兼(jian)数职，对游戏开发的整个流程和不同工种之间的沟通都更有了解。”

至于一些輿(yu)论上对外包壓(ya)榨(zha)员工的批评，以及求职者的外包、派遣等经历在简历上可能被歧(qi)视的问题，李信觉得，一个健(jian)康(kang)的产业链上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作为产业链上重要的一环，外包公司的地位和专註(zhu)于其他环节的公司应当是平等的。甲方也应该以长期合作的态度对待他们，包括派遣员工。“如果網(wang)上流传的一些说法属实，比如派遣员工连茶(cha)水间的零(ling)食(shi)都不让吃(chi)，甲方过度苛(ke)责或者排(pai)擠(ji)外包人员的话，这个研发公司可能不够专业。至于招聘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发现外包出身的员工对游戏开发流程不够了解，但不会因此就歧视他们。”

不过，只要依然采(cai)取这种階(jie)梯式的人员结构，中小外包公司压榨新人的情况大概(gai)会持续存在。

一些在网络上流传的情况，不应该是正常职场中存在的现象

具体到员工身上，如果说工作繁重、薪资过低是多种因素作用的结果，让小红和水母最为不满的，是基层外包中彌(mi)漫的把年轻人的夢(meng)想当柴(chai)燒(shao)的氛(fen)围。从不靠譜(pu)的培训班、公司“画饼”和自我提升(sheng)的话术，到实际上十分机械化的工作内容，都是如此。水母描述(shu)了依舊(jiu)留在公司里的同事的情况：有的放棄(qi)了原本薪水不错的財(cai)务工作，从底层画师重新学起，就是因为想画画。有的本来在家里当自由画师，但因为太“宅(zhai)”被父(fu)母强迫(po)着出来找一份看起来正经的工作。不到30歲(sui)腰(yao)椎(zhui)出问题，不得不休长假(jia)的人也有。

“现在喜(xi)歡(huan)二次元和游戏的年轻人太多了，一撥(bo)一拨的来，根本不缺。”小红如此评价。那些愛(ai)好和熱(re)情都会在她这样的PM和老板手里换算成人/天和打包价，底层画师、中高级画师乃(nai)至老板自己的价值可能都靠这些最终呈(cheng)现到甲方面前的数据衡量。在小红眼里，外包公司的员工甚至不能用“螺(luo)丝釘(ding)”之类的东西来比喻(yu)：“就是奶(nai)牛(niu)，坐(zuo)在工位上就跟关在牛欄(lan)里一样。我就负责统计每个人每天产了几斤(jin)奶。”

离职之后，小红去了一家制造(zao)业公司当行政，“每天下班的时候天还是亮(liang)的”，让她觉得找回了正常生活的感觉。水母去一家公立学校当美术老师，忙(mang)的时候很忙，闲的时候很闲，但不会有人在她闲的时候追在后面罵(ma)她浪(lang)费青(qing)春(chun)、虛(xu)度人生。

“总之就很舒(shu)适，你会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不是个流水线上的工具。”水母说。在她看来，画画和游戏很重要，但活着也很重要。

（应受訪(fang)者要求，小红、水母、文森、李信为化名。）返回搜(sou)狐(hu)，查(zha)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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