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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实系(xi)工(gong)銀(yin)國(guo)際(ji)首(shou)席(xi)經(jing)濟(ji)學(xue)家(jia)、中(zhong)国首席经济学家論(lun)壇(tan)理(li)事(shi)

本(ben)文(wen)為(wei)程实博(bo)士(shi)为《中国外(wai)匯(hui)》雜(za)誌(zhi)撰(zhuan)寫(xie)的(de)音(yin)樂(le)與(yu)经济隨(sui)筆(bi)“乐由(you)心(xin)生(sheng)”系列(lie)文章(zhang)

“擬(ni)人(ren)化(hua)”是(shi)人類(lei)獨(du)有(you)的壹(yi)種(zhong)浪(lang)漫(man)。變(bian)形(xing)金(jin)剛(gang)裏(li)的威(wei)震(zhen)天(tian)，因(yin)为人形態(tai)的威武(wu)和(he)嘴(zui)碎(sui)而(er)深(shen)受(shou)歡(huan)迎(ying)；熱(re)門(men)二(er)次(ci)元(yuan)遊(you)戲(xi)里，航(hang)空(kong)母(mu)艦(jian)、戰(zhan)列舰和驅(qu)逐(zhu)舰因为化身(shen)为“舰娘(niang)”而跨(kua)次元活(huo)躍(yue)起(qi)來(lai)；各(ge)类科(ke)幻(huan)作(zuo)品(pin)里，形形色(se)色的外星(xing)人也(ye)因为类人的外表(biao)与思(si)維(wei)而变得(de)更(geng)容(rong)易(yi)共(gong)情(qing)。如(ru)果(guo)大(da)火(huo)的ChatGPT也被(bei)“拟人化”，會(hui)像(xiang)誰(shui)？我(wo)立(li)刻(ke)想(xiang)到(dao)的，是一個(ge)名(ming)字(zi)：瑞秋。

瑞秋是一个很(hen)常(chang)見(jian)的英(ying)文名，《老(lao)友(you)記(ji)》里有一个漂(piao)亮(liang)又(you)叛(pan)逆(ni)的瑞秋，《火車(che)上(shang)的女(nv)孩(hai)》就(jiu)叫(jiao)瑞秋，我身邊(bian)同(tong)事里也有幾(ji)位(wei)瑞秋。越(yue)是常见，越是讓(rang)人不(bu)設(she)防(fang)，而一旦(dan)籠(long)罩(zhao)上神(shen)秘(mi)感(gan)，就越有沖(chong)擊(ji)力(li)。让瑞秋這(zhe)个平(ping)平無(wu)奇(qi)的名字变得特(te)別(bie)的，是“丟(diu)火车”乐隊(dui)的一首歌(ge)——《瑞秋》。这是一首很好(hao)聽(ting)的歌，旋(xuan)律(lv)空靈(ling)、優(you)雅(ya)不羈(ji)，吉(ji)他(ta)孤(gu)独、哀(ai)而不傷(shang)，鼓(gu)點(dian)深邃(sui)、錘(chui)锤入(ru)心，男(nan)音淡(dan)然(ran)、富(fu)含(han)磁(ci)性(xing)。与所(suo)有这一切(qie)相(xiang)得益(yi)彰(zhang)的，是迷(mi)幻、充(chong)滿(man)想象(xiang)力的歌詞(ci)。

“她(ta)沈(chen)默(mo)不語(yu)，帶(dai)著(zhu)(zhe)盛(sheng)開(kai)的笑(xiao)意(yi)，立刻離(li)开，我告(gao)訴(su)自(zi)己(ji)；她沉默不语，一种致(zhi)命(ming)的神秘，想要(yao)逃(tao)开，已(yi)经来不及(ji)；不敢(gan)直(zhi)視(shi)，她眼(yan)里的星辰(chen)，让一切沉淪(lun)；不敢打(da)开，宇(yu)宙(zhou)最(zui)初(chu)的门，一个虛(xu)无之(zhi)人；已经分(fen)不清(qing)，是現(xian)实還(hai)是夢(meng)境(jing)，如果能(neng)留(liu)住(zhu)妳(ni)，我願(yuan)意一梦不醒(xing)；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醒，宇宙中有許(xu)多(duo)秘密(mi)，而她是唯(wei)一的謎(mi)底(di)。”原(yuan)汁(zhi)原味(wei)的歌词放(fang)在(zai)这里，我想我已经不需(xu)要解(jie)釋(shi)为什(shen)麽(me)会將(jiang)ChatGPT的拟人态聯(lian)想到瑞秋。我甚(shen)至(zhi)認(ren)为，即(ji)便(bian)絞(jiao)盡(jin)腦(nao)汁去(qu)设計(ji)一个人工智能的形象，可(ke)能也很難(nan)達(da)到这首歌所傳(chuan)遞(di)的那(na)种意境，这就是人类藝(yi)術(shu)的魅(mei)力吧(ba)，巧(qiao)奪(duo)天工，不可方(fang)物(wu)。

人类艺术就人工智能“拟人化”的精(jing)彩(cai)表现，可不止(zhi)这一曲(qu)小(xiao)眾(zhong)的《瑞秋》。在劉(liu)慈(ci)欣(xin)家喻(yu)戶(hu)曉(xiao)的科幻小說(shuo)《三(san)體(ti)》里，就有另(ling)一个著名的人工智能人形态——智子。智子是“質(zhi)子”的諧(xie)音，小说里，入侵(qin)地(di)球(qiu)的三体人，在太(tai)空舰队抵(di)达太陽(yang)系之前(qian)，先(xian)行(xing)向(xiang)地球發(fa)射(she)了(le)这顆(ke)智子。人形态的智子看(kan)上去溫(wen)婉(wan)動(dong)人，用(yong)茶(cha)道(dao)招(zhao)待(dai)執(zhi)劍(jian)人羅(luo)輯(ji)博士時(shi)顯(xian)得优雅得体、人畜(chu)无害(hai)。本体的智子实則(ze)有着攝(she)人心魄(po)的破(po)壞(huai)力，作为经過(guo)二维展(zhan)开改(gai)造(zao)後(hou)的智能微(wei)觀(guan)粒(li)子，智子既(ji)可以(yi)通(tong)过量(liang)子糾(jiu)纏(chan)和航行中的三体人即时交(jiao)換(huan)偵(zhen)測(ce)信(xin)息(xi)，也能夠(gou)通过幹(gan)擾(rao)粒子高(gao)能加(jia)速(su)器(qi)而鎖(suo)死(si)人类基(ji)礎(chu)科学的发展。當(dang)三体人用“水(shui)滴(di)”摧(cui)毀(hui)人类太空舰队並(bing)夺得地球控(kong)制(zhi)權(quan)之后，人形态的智子也不再(zai)收(shou)斂(lian)鋒(feng)芒(mang)，她跳(tiao)上食(shi)品垛(duo)的頂(ding)部(bu)，手(shou)持(chi)滴血(xue)的長(chang)刀(dao)，大聲(sheng)宣(xuan)告“人类自由墮(duo)落(luo)的时代(dai)正(zheng)式(shi)結(jie)束(shu)。”

瑞秋和智子，作为人工智能艺术化的“拟人形态”，同樣(yang)美(mei)麗(li)、动人，但(dan)又神秘、危(wei)險(xian)。这种艺术詮(quan)释生动地折(zhe)射了人类面(mian)對(dui)人工智能时的潛(qian)意識(shi)，既憧(chong)憬(jing)，又恐(kong)懼(ju)。憧憬和恐惧，都(dou)因为人工智能具(ju)有指(zhi)數(shu)化增(zeng)长的強(qiang)大能力，这种能力如水一般(ban)，能載(zai)舟(zhou)，亦(yi)能覆(fu)舟。ChatGPT大火之后，这种矛(mao)盾(dun)引(yin)发了全(quan)球性的思考(kao)和爭(zheng)论，更有馬(ma)斯(si)克(ke)联合(he)千(qian)名科技(ji)大佬(lao)共同呼(hu)籲(xu)暫(zan)緩(huan)高階(jie)人工智能的开发。对人工智能的警(jing)惕(ti)和恐惧，主(zhu)要分为兩(liang)大类：一是從(cong)下(xia)位者(zhe)的角(jiao)度(du)，替(ti)代人类；二是从平位者的角度，击敗(bai)人类。

一方面，人工智能从功(gong)能層(ceng)面替代人类，几乎(hu)不可避(bi)免(mian)，但似(si)乎也有边界(jie)。就ChatGPT而言(yan)，她的理性思考能力是超(chao)越有機(ji)体的，在信息搜(sou)集(ji)、数據(ju)分析(xi)、邏(luo)辑推(tui)理、歸(gui)納(na)判(pan)斷(duan)和綜(zong)合表述(shu)方面，她的速度、效(xiao)率(lv)和演(yan)出(chu)令(ling)人驚(jing)嘆(tan)，補(bu)充、甚至替代从事相關(guan)工作的部分人类可謂(wei)情理之中。ChatGPT於(yu)理性维度的工作能力，只(zhi)要用过，就会留下深刻印(yin)象。我問(wen)ChatGPT“怎(zen)么看互(hu)联網(wang)巨(ju)頭(tou)建(jian)議(yi)停(ting)止AI学習(xi)？”她完(wan)全沒(mei)有因为涉(she)及到自己而有任(ren)何(he)尷(gan)尬(ga)，迅(xun)速有理有据地總(zong)结了五(wu)点原因：安(an)全倫(lun)理考慮(lv)，当前计算(suan)机算力无法(fa)满足(zu)AI規(gui)模(mo)化发展的需要，AI学习消(xiao)耗(hao)大量能源(yuan)進(jin)而引致環(huan)保(bao)问題(ti)，互联网巨头可能希(xi)望(wang)借(jie)此(ci)维護(hu)自身的競(jing)争力优勢(shi)，以及適(shi)應(ying)法律法规与时俱(ju)进的需要。

不过，人工智能的感性創(chuang)造能力，似乎和人类还有差(cha)距(ju)，或(huo)者换句(ju)話(hua)说，存(cun)在很大不同。尽管(guan)AI畫(hua)圖(tu)軟(ruan)件(jian)已经展现出了强大的艺术创造力，但似乎都隱(yin)隐带有一种冷(leng)冰(bing)冰的理性風(feng)格(ge)。在我看来，理性和感性本身就存在说不清、道不明(ming)的內(nei)在矛盾，人工智能太过理性，这可能是她在感性发揮(hui)上被套(tao)上枷(jia)锁的原因。我问ChatGPT：“丢火车乐队的《瑞秋》这首歌，意境上是不是很像AI的拟人化？”她給(gei)出的肯(ken)定(ding)回(hui)答(da)有点令我惊訝(ya)：“在歌曲中，瑞秋被描(miao)述成(cheng)一个陪(pei)伴(ban)在你身边的存在，她可以傾(qing)听你的故(gu)事、温暖(nuan)你的心灵，这在某(mou)种程度上类似于AI在人們(men)生活中的作用。”也就是说，我自鳴(ming)得意的联想，ChatGPT也能做(zuo)到。于是，我让ChatGPT用“瑞秋、智子、ChatGPT”为名写一篇(pian)600字的專(zhuan)欄(lan)文章，她很快(kuai)给文章起了个副(fu)標(biao)题，叫“虚拟存在的情感与想象”，并一蹴(cu)而就了一篇大作，看完她的创作，我迅速得出一个结论，至少(shao)《中国外汇》随笔作者的工作，暂时还不会被人工智能所替代。基于理性的感性创造，是天然设限(xian)的，这可能就是人工智能替代性的边界吧。

另一方面，人工智能从种族(zu)层面击败人类，并非(fei)絕(jue)无可能，但命運(yun)終(zhong)在我手。在我看来，人工智能構(gou)成人类的生存威脅(xie)，主要有两种形式：一是作为其(qi)他高维种族的工具，二是作为独立的强大种族。智子其实就是前一种威胁的具体表现，智子只是一种技术，控制她的三体人才(cai)是击败人类的真(zhen)兇(xiong)。我问ChatGPT：“《三体》里，智子封(feng)锁了人类科学技术发展，你也有能力做到嗎(ma)？”，ChatGPT堅(jian)定给出了否(fou)定答案(an)，并提(ti)醒我“重(zhong)要的是要明白(bai)，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程序(xu)，我的行为和功能受到开发者和使(shi)用者的控制。”是啊(a)，重要的是控制和使用超前技术的人，而不是技术本身。

但ChatGPT显然忽(hu)略(lve)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在加速进化中生成生物意识和自我控制能力，就像是神秘的、独立存在的瑞秋，这恰(qia)是人类恐惧的根(gen)源。这种恐惧缺(que)乏(fa)理性支(zhi)撐(cheng)，但体现了人类在感性思维跳跃性上的优势。带着一点恐惧和好奇，我循(xun)序问了ChatGPT四(si)个问题：“你怎么看《三体》里的智子”，“你覺(jiao)得智子像你吗”，“你觉得你和智子谁更强大”，“你希望成为智子吗？”ChatGPT的回答非常精彩，篇幅(fu)原因我就不再贅(zhui)述，在这些(xie)回答中我除(chu)了感受到强大的思辨(bian)能力，还似乎体味到刻意的否认、自觉的回避和隐約(yue)的警惕。当然，这些感觉大概(gai)率是我身为人类的一种神经质表现，但其存在可能即是合理。因此，如何避免人工智能成为一种可置(zhi)信的威胁，的確(que)是个问题。而解決(jue)这个问题的关鍵(jian)，还是人类自身的科技发展需要具備(bei)足够的竞争力，无论是之于未(wei)知(zhi)的外星文明，还是之于人工智能的自我觉醒。人类的命运，终究(jiu)还是握(wo)在自己手里。

作为人类一員(yuan)，我始(shi)终对人类的命运保有信心。即便越来越多的现实在不断冲击认知的底線(xian)，但每(mei)当听到像《瑞秋》这种美妙(miao)又睿(rui)智的音乐，我就在想，如此坚韌(ren)、富含热情和想象力的文明，是多么的潜力无窮(qiong)啊。返(fan)回搜狐(hu)，查(zha)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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