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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随心_句子c>等(deng)待(dai)三(san)年(nian)，壹(yi)個(ge)開(kai)發(fa)者(zhe)賣(mai)掉(diao)了(le)自(zi)己(ji)的(de)遊(you)戲(xi)

今(jin)年6月(yue)，觸(chu)樂(le)和(he)張(zhang)宇(yu)取(qu)得(de)了聯(lian)系(xi)。

我(wo)們(men)長(chang)期(qi)關(guan)註(zhu)著(zhu)(zhe)等待版(ban)號(hao)的獨(du)立(li)开发者们，张宇是(shi)其(qi)中(zhong)遇(yu)到(dao)波(bo)折(zhe)比(bi)較(jiao)多(duo)的一位(wei)。也(ye)正(zheng)是因(yin)為(wei)這(zhe)些(xie)波折，我们在(zai)很(hen)长時(shi)間(jian)裏(li)沒(mei)能(neng)更(geng)好(hao)地(di)了解(jie)在他(ta)身(shen)上(shang)发生(sheng)了什(shen)麽(me)。他覺(jiao)得那(na)些事(shi)“没什么好寫(xie)的，顯(xian)得慘(can)兮(xi)兮”，他想(xiang)“等有(you)了一點(dian)成(cheng)果(guo)之(zhi)後(hou)再(zai)聊(liao)”。

“成果”指(zhi)的是他的游戏拿(na)到版号，從(cong)而(er)能夠(gou)正式(shi)上線(xian)。张宇个人(ren)开发的一款(kuan)二(er)次(ci)元(yuan)RPG手(shou)游——我们暫(zan)时稱(cheng)它(ta)为《奇(qi)幻(huan)大(da)陸(lu)冒(mao)險(xian)》——从2019年提(ti)交(jiao)代(dai)辦(ban)，一直(zhi)到2022年6月版号恢(hui)復(fu)发放(fang)的时候(hou)都(dou)未(wei)能獲(huo)批(pi)。

於(yu)是我们和他一起(qi)等待。初(chu)次联系之后，過(guo)了不(bu)到一个月，也就(jiu)是今年7月，张宇和其他一些开发者一起被(bei)喜(xi)訊(xun)砸(za)中：在7月公(gong)布(bu)的版号名(ming)單(dan)中，张宇的游戏赫(he)然(ran)在列(lie)。张宇委(wei)托(tuo)代办的出(chu)版社(she)没有联系他，他自己也没有关注新(xin)聞(wen)出版署(shu)的公告(gao)，還(hai)是一个朋(peng)友(you)來(lai)給(gei)他道(dao)喜，他才(cai)知(zhi)道已(yi)經(jing)拿到版号了。

看(kan)到版号名单的时候，张宇完(wan)全(quan)不敢(gan)相(xiang)信(xin)，“拿着手機(ji)的手都在顫(chan)抖(dou)”。他想在平(ping)时常(chang)聊的开发者群(qun)里发个紅(hong)包(bao)，慶(qing)祝(zhu)一下(xia)，卻(que)发現(xian)自己微(wei)信錢(qian)包里只(zhi)有20塊(kuai)钱，銀(yin)行(xing)卡(ka)里也没有分(fen)文(wen)。

“當(dang)然红包最(zui)后还是发了，湊(cou)了一兩(liang)百(bai)块。”张宇說(shuo)，“就是一種(zhong)最原(yuan)始(shi)的高(gao)興(xing)的感(gan)情(qing)嘛(ma)。”

张宇发了一條(tiao)朋友圈(quan)，庆祝終(zhong)于过審(shen)。像(xiang)是为了見(jian)證(zheng)他漫(man)长等待的终結(jie)，这条朋友圈動(dong)態(tai)获得了200多个贊(zan)，点赞的頭(tou)像排(pai)列起来，翻(fan)了整(zheng)整两頁(ye)才看完。这是他小(xiao)小的个人領(ling)域(yu)中前(qian)所(suo)未有的盛(sheng)況(kuang)。

然而，喜获版号並(bing)不是这个故(gu)事的结局(ju)，还有堆(dui)積(ji)成山(shan)的事需(xu)要(yao)他去(qu)處(chu)理(li)。其中一件(jian)事是圍(wei)繞(rao)《奇幻大陆冒险》的发行官(guan)司(si)，这場(chang)官司中的经濟(ji)糾(jiu)紛(fen)不僅(jin)更加(jia)拖(tuo)慢(man)游戏上线的進(jin)度(du)，还讓(rang)张宇背(bei)上了一大筆(bi)負(fu)債(zhai)。另(ling)一件事則(ze)有关于《奇幻大陆冒险》和他自己的去向(xiang)——再三考(kao)慮(lv)之后，他將(jiang)凝(ning)聚(ju)了數(shu)年心(xin)血(xue)的游戏的著作(zuo)權(quan)整體(ti)轉(zhuan)让，为的是和过去幾(ji)年的经歷(li)做(zuo)个了结，然后全心投(tou)入(ru)到新的計(ji)劃(hua)中。

等他把(ba)事情理順(shun)，和开发者朋友们小聚一圈之后，又(you)差(cha)不多过了两个月。当他能够坐(zuo)下来向触乐講(jiang)述(shu)的时候，他终于处在这几年難(nan)得的相對(dui)松(song)弛(chi)的狀(zhuang)态。

最初的風(feng)口(kou)

张宇最初进入游戏行業(ye)的时候，趕(gan)上了好光(guang)景(jing)。2004年，他从计算(suan)机專(zhuan)业畢(bi)业，去一家(jia)互(hu)联網(wang)公司做了两三年Web开发。因为本(ben)来就负責(ze)网页开发，又一直非(fei)常喜歡(huan)二次元文化(hua)和当时流(liu)行的各(ge)种网游，他在閑(xian)暇(xia)时间“用(yong)好玩(wan)的心态”做了个“海(hai)賊(zei)王(wang)”主(zhu)題(ti)的网页游戏，发布了，没想到很多人来玩。他嘗(chang)試(shi)着放了一些付(fu)費(fei)內(nei)容(rong)上去，发现“掙(zheng)钱特(te)別(bie)快(kuai)”。

“那个（游戏）其實(shi)很小，很簡(jian)陋(lou)。”张宇说，“不过剛(gang)好赶上页游兴起，大環(huan)境(jing)非常好，競(jing)爭(zheng)少(shao)，做什么都挣钱。而且(qie)那會(hui)兒(er)也还没有IP啊(a)、版权什么的说法(fa)。我打(da)着‘海贼王’的旗(qi)号，相当于做了个同(tong)人游戏，特别好賺(zhuan)。”

2004年是页游的好年头，页游没有进入門(men)檻(kan)，又没什么像樣(yang)的竞争对手，根(gen)本不需要宣(xuan)傳(chuan)或(huo)買(mai)量(liang)，只要有得玩，很快就会有玩家自动到处幫(bang)忙(mang)传播(bo)。当时张宇的月薪(xin)大約(yue)两三千(qian)块，而他的游戏每(mei)个月能给他帶(dai)来超(chao)过1萬(wan)元的收(shou)入。这在当时不是一笔小数目(mu)。

于是他幹(gan)脆(cui)从公司辭(ci)職(zhi)，全职开发页游。这个“全职”非常单純(chun)，甚(shen)至(zhi)談(tan)不上什么开公司、創(chuang)业。张宇对那些事一概(gai)不了解，他觉得只需要一臺(tai)電(dian)腦(nao)、一根网线，坐在家里敲(qiao)代碼(ma)就能做游戏了。

最早(zao)入行的时候，张宇觉得做游戏本身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到了2011年左(zuo)右(you)，Flash游戏兴起，其他畫(hua)面(mian)更好、功(gong)能更全的游戏多了起来，页游不再那么吃(chi)香(xiang)了。简陋粗(cu)糙(cao)的“海贼王”游戏眼(yan)看着就要被新的浪(lang)潮(chao)淹(yan)没，監(jian)管(guan)部(bu)门也找(zhao)上门来，说他没有運(yun)營(ying)資(zi)質(zhi)，罰(fa)款1万元。要申(shen)請(qing)页游运营资质，需要擁(yong)有注冊(ce)资金(jin)1000万以(yi)上的公司，否(fou)则就屬(shu)于違(wei)規(gui)。监管部门建(jian)議(yi)张宇把“海贼王”游戏掛(gua)靠(kao)到上海的A公司。A公司规模(mo)不小，兼(jian)有游戏研(yan)发和运营业務(wu)。“海贼王”游戏关服(fu)之后，张宇便(bian)去那里就职，做一些技(ji)術(shu)維(wei)護(hu)工(gong)作。

从那时起，一直到2018年，张宇輾(zhan)转于数个游戏廠(chang)商(shang)之间，做了不少二次元相关的2D手游，其中不乏(fa)给大厂做的項(xiang)目。大部分时候，他是團(tuan)隊(dui)里的程(cheng)序(xu)員(yuan)，根據(ju)别人的需求(qiu)修(xiu)改(gai)游戏。“那种商业化很強(qiang)的游戏都是看数据的，每次測(ce)试数据不好就要改系統(tong)，做好的東(dong)西(xi)推(tui)翻重(zhong)来。妳(ni)一个做事的人，一直遭(zao)遇这样的反(fan)复，就很受(shou)打擊(ji)。”

经历挫(cuo)敗(bai)之后，张宇懷(huai)念(nian)起最初为自己做游戏的时光。

重回(hui)独立游戏

没有考虑太(tai)多因素(su)，仅仅是为了能自己做游戏，张宇辞职回家，开始独立开发《奇幻大陆冒险》。他的目標(biao)是“实现自己的想法，做一些自己觉得好玩的东西”。这些想法后来構(gou)成了《奇幻大陆冒险》的玩法核(he)心，和市(shi)面上的游戏相比確(que)实有些新意(yi)。

大约过了小半(ban)年，A公司的前老(lao)板(ban)看到他的项目，觉得很有潛(qian)力(li)，想投资100万，让他招(zhao)几个人，把游戏完成度做得高一些之后商业化。张宇接(jie)受了这笔投资，但(dan)他在心理上还是个纯粹(cui)的个人开发者：劇(ju)本和前后端(duan)代码是自己埋(mai)头写的，美(mei)术由(you)他太太负责，依(yi)然無(wu)限(xian)接近(jin)于“有台电脑就能做游戏”。

“当时我完全没有当制(zhi)作人的经驗(yan)，也没有考虑过项目管理、把控(kong)，就拿了投资。”现在回想起来，张宇意識(shi)到了一些問(wen)题，“我们在上海注册了公司，拉(la)起团队，但这和自己在家做游戏不一样，100万对一个商业项目来说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大钱。尤(you)其上海消(xiao)费比较高，工资水(shui)平也高。当时我们招了5个人，做了7个月，还找了一些音(yin)乐和美术外(wai)包。到2019年，这笔钱就用完了。”

行政(zheng)上的麻(ma)煩(fan)事也接踵(zhong)而来。办理各种资质、处理財(cai)务问题、给员工交社保(bao)，如(ru)果在本地办公还需要租(zu)房(fang)子(zi)……处处都是成本和手續(xu)。“相当于你又是前台又是老板，又是前端又是后端，又是商务又是运营……”他说，这可(ke)比一开始想的“自己做游戏”要复雜(za)得多。

运营一个公司，乃(nai)至管理一个游戏项目，比自己埋头写代码要复杂得多

非常不巧(qiao)的是，资金耗(hao)盡(jin)的时间点恰(qia)好赶上了第(di)一次版号停(ting)发。眼看着上线无望(wang)，生存(cun)都成问题，张宇的小团队很快解散(san)。他重新變(bian)成了个人开发者。这时候，《奇幻大陆冒险》的完成进度约在百分之四(si)五(wu)十(shi)。

之后大概有一年的时间，张宇靠自己的积蓄(xu)和向政府(fu)申请的创业補(bu)貼(tie)生活(huo)，一邊(bian)繼(ji)续开发游戏，一边尋(xun)找潜在的资金支(zhi)持(chi)與(yu)合(he)作机会。

2020年，另一家发行公司拋(pao)出橄(gan)欖(lan)枝(zhi)，表(biao)示(shi)可以支持他继续将游戏商业化。他们可以先(xian)付给张宇15万知识產(chan)权保障(zhang)金，同时也提出了一些修改要求，比如给游戏加上实时PvP系统，还要有兵(bing)团和团戰(zhan)系统。

张宇觉得这超出自己的开发能力太多，但新的合作夥(huo)伴(ban)提出，通(tong)过自己的渠(qu)道招聘(pin)团队，并且借(jie)给他40万开发保障金。他们的团队每做完一个系统，张宇就退(tui)还一部分保障金。合同还附(fu)带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合理的条款：保障金的目的是保障开发，如果雙(shuang)方(fang)终止(zhi)合作，不管开发完成与否，这笔钱都要退还。

这个张宇口中的“霸(ba)王条款”最终造(zao)成了今年的一场官司，也導(dao)致(zhi)他后来背上了债务。簽(qian)下条款苛(ke)刻(ke)的合同，这个決(jue)定(ding)和后来的許(xu)多决定一样，在张宇当时看来都是最優(you)解，或是唯(wei)一可行的道路(lu)。“我们这种小微开发者，在发行面前其实没有什么話(hua)語(yu)权。”张宇说，“像这家公司这样的，在行业打拼(pin)多年，经验非常足(zu)，签合同的时候也很强勢(shi)。我当时没多想，也没有多少選(xuan)擇(ze)。”

突(tu)如其来的官司

张宇和新发行公司的合作从2020年10月开始，到2021年5月结束(shu)，只持续了8个月，在此(ci)期间，还包括(kuo)招人和团队的磨(mo)合。因为新发行公司不在上海，张宇和策(ce)划出了几次长差处理这些事。

版号也是一个必(bi)須(xu)邁(mai)过去的坎(kan)。2019年，张宇就以个人身份(fen)找到一家出版社，帮忙申请版号，但遲(chi)迟没有结果，还经历了第一次版号停发。到了2021年，也许新发行公司获得了一些内部消息(xi)，聽(ting)说版号又要停发，“然后他们（发行）的团队就直接消失(shi)了”。张宇对此感到非常无奈(nai)。

更无奈的事还在后面。在张宇看来，是发行公司擅(shan)自取消了项目，违约在先。但因为之前的一紙(zhi)合同，发行公司要求他退还开发保障金和版权金，二者共(gong)计55万元。

张宇觉得很不公平。版权金和已经开发完成的部分他可以退，按(an)照(zhao)比例(li)还了25万。但新发行公司依舊(jiu)找他追(zhui)討(tao)剩(sheng)下的30万元，哪(na)怕(pa)开发已经停止，甚至連(lian)开发完的部分都没有交付。张宇表示拒(ju)絕(jue)。2022年1月，发行公司将张宇告上了法庭(ting)。

张宇将这段(duan)时间称为“创业至今最黑(hei)暗(an)的时刻”：“什么都没有了。游戏进度回退了8个月，还面臨(lin)一大笔债。”

开庭时间原本定在4月。当时恰逢(feng)上海“靜(jing)默(mo)”，他不得不拿着一款老旧的安(an)卓(zhuo)手机蹲(dun)在家里等着线上开庭。

这是张宇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官司。他事先把整件事的经过写下来提交给法官，大致说明(ming)当初签訂(ding)的合同非常不公平。在朋友圈里，他发出了提交的资料(liao)的一角(jiao)，表示自己雖(sui)然请不起律(lv)師(shi)，也不能让请得起律师的人隨(sui)便欺(qi)负。可实際(ji)捧(peng)着手机在那里说的时候，他还是非常緊(jin)张。

这次开庭没有達(da)到預(yu)期效(xiao)果。“对方律师说各种圖(tu)片(pian)证据和文檔(dang)什么的都没法下載(zai)，没法看，就很尷(gan)尬(ga)。”张宇说，“最后这个庭审就推迟了。”

庭审的壓(ya)力和“静默”带来的压抑(yi)是双重的。和所有上海人一样，在两个多月里，张宇的生活完全围绕着买菜(cai)和做核酸(suan)进行。关于压力，更具(ju)体的张宇没有多说。他说自己習(xi)慣(guan)了多年来工作和家庭都混(hun)在一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张宇还是无法就此放棄(qi)做了这么久(jiu)的游戏。虽然合同里写明不能寻求海外上线，但为了生存，他还是把合作前的旧版游戏短(duan)暂地在海外测试了一陣(zhen)子。

“数据不是很好。”张宇说，“但还是有些玩家反饋(kui)说，觉得我们的玩法很有趣(qu)，得到了很多鼓(gu)勵(li)。我挺(ting)感动。”张宇还去眾(zhong)籌(chou)做了一些周(zhou)边，想着游戏上线之后多少能起到一些宣传作用。

然后就到了7月，天(tian)降(jiang)版号。说到这件事，张宇依然难掩(yan)喜悅(yue)之情，像是樓(lou)上多年懸(xuan)而未决的一只靴(xue)子终于落(luo)下。这可以算是漫长开发过程中难得发生的好事。然而，版号很难改变张宇已经陷(xian)入的困(kun)境。8月重新开庭之后，他依然被判(pan)遵(zun)循(xun)条款，返(fan)还发行公司的30万，连带律师费和訴(su)訟(song)费共计32万。这笔賬(zhang)还是算到了他头上。

张宇觉得，小微开发者在很多商务洽(qia)谈中处于弱(ruo)势

连获得版号这件事也出现了一些状况。负责代办的出版社表示，他当初繳(jiao)納(na)3000元费用，和出版社签订的是“版号办理合同”，而最新要求是需要和他们重新签订“版号监管合同”，涵(han)蓋(gai)办理版号期间的所有服务。这意味(wei)着张宇需要补交所謂(wei)“版号监管费”，每年1万5，共计4.5万元。不签新合同的话，就不给他版号文件。

张宇像是在一张滿(man)是窟(ku)窿(long)的网上走(zou)路，每个窟窿都在找他和他上不了线的游戏要钱。“我能怎(zen)么办呢(ne)？这个空(kong)缺(que)怎么填(tian)呢？没办法，只能找人借钱。”张宇说。

他找到很久以前工作上認(ren)识的老领导，先把发行公司的32万给履(lv)行了，之后在朋友圈里发了个聲(sheng)明，表示发行公司已经不再是《奇幻大陆冒险》的发行方，从此該(gai)公司的任(ren)何(he)商业行为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面对接踵而至的压力，张宇想，“要不还是去老老实实打工吧(ba)”，当个普(pu)通职员还能相对穩(wen)定地挣点钱。但这时候《奇幻大陆冒险》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不能前功尽弃。他一边找工作，一边还在陆续和各种发行与代理商谈合作。他找了很多人。微信里的上千号联系人，不少都是游戏发行和开发者。在朋友圈里，他曾(zeng)开玩笑(xiao)说，自己已经名揚(yang)海内外：“和一个发行聊，自我介(jie)紹(shao)完，对方就说：‘啊，是你啊。’”有时候，都在面试路上了，微信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可以聊，他就立馬(ma)掉头回去。

“毕竟(jing)面试也就是个机会。我都快40歲(sui)了，出去再找程序员的工作也很难。考虑继续创业，说不定是条更好的路。”张宇说。

然而有意向合作的大部分发行，要么是前期给的版权金太少，要么是后续分成太少，解决不了最为迫(po)切(qie)的经济困难。有几家的条件更能解决燃(ran)眉(mei)之急(ji)，但他们要求转让《奇幻大陆冒险》的著作权。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游戏的所有后续开发、运营和IP衍(yan)生等行为都不再和他有牽(qian)连，他也无法控制游戏最后呈(cheng)现的模样。

这个决定相当艱(jian)难。再怎么不顺利(li)，张宇在《奇幻大陆冒险》中投入了4年时间，也对游戏本身抱(bao)有感情。虽然和发行之间是纯粹的商务洽谈，张宇心里也有一層(ceng)“给孩(hai)子找个好人家”的想法。

几番(fan)权衡(heng)之后，《奇幻大陆冒险》的著作权还是被整体移(yi)交给了其中一家公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訪(fang)谈中，张宇不知道第几次说这句(ju)话，好像在他的整个开发经历中都不存在什么岔(cha)路。

因为著作权不再属于他，之前众筹做的那些周边也不能发售(shou)，张宇陆续把做好的周边送(song)给了朋友。有的人鼓励他，有的人跟(gen)他聊天，听他吐(tu)槽(cao)，在各种经历上和他共情与共勉(mian)。独立开发者在家埋头工作，连像一般(ban)上班(ban)族(zu)那样偶(ou)爾(er)和同事插(cha)科(ke)打諢(hun)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开发者们彼(bi)此承(cheng)擔(dan)了類(lei)似(si)的社交功能和情緒(xu)支撐(cheng)。

“我就送这人一个鼠(shu)标墊(dian)，那人一个充(chong)电寶(bao)，上面都印(yin)着我们游戏的Logo，对應(ying)着游戏里的角色(se)，挺好的。”张宇说，仿(fang)佛(fo)这也是一种留(liu)念。

全新的开始

现在张宇最想做的是从过去数年的生活中徹(che)底(di)脫(tuo)身，重新开始。他慢慢清(qing)理债务，连带出版社找他要的4万5也付清了，只求拿到版号文件后与对方再无瓜(gua)葛(ge)。在最近的一条朋友圈中，他还说要注銷(xiao)信用卡，“彻底告别借钱吃飯(fan)的日(ri)子”。

回首(shou)往(wang)事，张宇认为自己缺乏以制作人的視(shi)角把控整体项目的经验。《奇幻大陆冒险》对他和团队来说规模还是过大。不过，花(hua)了近4年时间，完成了一款游戏14万字(zi)的剧本，完成了前端和后端的所有代码，哪怕在很多人眼中不算取得了什么成功，他还是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做成了一樁(zhuang)事”。

而且张宇觉得，自己做出来的游戏，机制和别人不一样，很有趣，一些玩家也觉得好玩。哪怕在拒绝了他的发行公司中，也有运营始终表示看好。这给了他很大的鼓励和肯(ken)定。

在向触乐讲述这些的时候，过去4年的风波起伏(fu)终于塵(chen)埃(ai)落定。张宇去了一趟(tang)南(nan)方，和几位熟(shu)识的开发者聚过，之后回到上海，用已经到手的款项开始安排新项目。解决经济问题后，他在精(jing)神(shen)上也更有干勁(jin)了。打算做的游戏还是他喜欢的二次元风格(ge)，不过体量应该更小，也不会再做RPG。他正在物(wu)色可以当作临时工位的工作场所，也希(xi)望找到新的、和他誌(zhi)趣相投的合伙人。

张宇希望尽快找到能让自己安心开发的新环境

《奇幻大陆冒险》短暂于外服测试期间，张宇在游戏开屏(ping)中给玩家写过一段留言(yan)，简述了游戏经历的彎(wan)路和制作者的堅(jian)持。最后，他写道：“请接受这一份游戏人的執(zhi)念……也许你能在这里发现一些最纯真(zhen)的东西，一个心中有愛(ai)的世(shi)界(jie)。”

如今，卸(xie)下那个游戏的重担是否让张宇放下了这层执念？那些“纯真的东西”是否会继续被寄(ji)托在新的作品(pin)当中？张宇没有直接回答(da)这个问题，但是表达了强烈(lie)的、继续踐(jian)行目前这条道路的意願(yuan)，也希望他的想法可以传达给更多人：“我还在寻找愿意一起开发新游戏的小伙伴。最好是有一定数值(zhi)能力、不怕吃苦(ku)調(tiao)测的策划，在上海的优先。”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出现的人物和游戏均(jun)为化名。如果有讀(du)者朋友对与受访者一起开发新游戏感兴趣，请联系郵(you)箱(xiang)：wingszy@126.com。）返回搜(sou)狐(hu)，查(zha)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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