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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wen)/黃(huang)禮(li)登(deng)

铜山三苏是(shi)宋(song)朝(chao)在(zai)四(si)川(chuan)的(de)第(di)壹(yi)個(ge)狀(zhuang)元(yuan)苏易(yi)簡(jian)和(he)他(ta)的兩(liang)个孫(sun)子(zi)苏舜(shun)元、苏舜欽(qin)的合(he)稱(cheng)。由(you)於(yu)苏易简出(chu)生(sheng)在铜山縣(xian)（县治(zhi)在今(jin)天(tian)中江县的廣(guang)福(fu)鎮(zhen)），所(suo)以(yi)人(ren)們(men)称之為(wei)铜山三苏。苏易简曾(zeng)擔(dan)任(ren)宋太(tai)宗(zong)時(shi)參(can)知(zhi)政(zheng)事(shi)（副(fu)宰(zai)相(xiang)），苏舜元和苏舜钦皆(jie)是宋朝的書(shu)法(fa)大(da)家，苏舜钦更(geng)是北(bei)宋詩(shi)文革(ge)新(xin)運(yun)動(dong)的先(xian)驅(qu)，在文學(xue)史(shi)上(shang)占(zhan)有(you)重(zhong)要(yao)地(di)位(wei)。铜山三苏家族發(fa)源(yuan)于陜(shan)西(xi)武(wu)功(gong)，隋(sui)唐(tang)时代(dai)出了(le)多(duo)位宰相，其(qi)中文憲(xian)公(gong)苏颋(颋)是唐玄(xuan)宗时的重臣(chen)。铜山苏氏(shi)在四川的第一代是唐僖(xi)宗时入(ru)蜀(shu)避(bi)亂(luan)的荊(jing)州(zhou)刺(ci)史苏傳(chuan)素(su)，第二(er)代是苏撿(jian)、苏拯(zheng)和苏振(zhen)三兄(xiong)弟(di)，其中苏捡後(hou)來(lai)担任了唐昭(zhao)宗时的宰相，苏拯担任了割(ge)據(ju)一方(fang)的地方大員(yuan)容(rong)管(guan)經(jing)略(lve)使(shi)，苏振是苏易简的曾祖(zu)，担任了铜山令(ling)。铜山三苏的第三代和第四代是苏寓(yu)和苏協(xie)，苏易简是苏协的兒(er)子。

2022年(nian)5月(yue)，中江县广福镇出土(tu)一塊(kuai)《重修(xiu)藥(yao)師(shi)院(yuan)碑(bei)記(ji)》，其中提(ti)到(dao)了苏易简，這(zhe)使得(de)人们紛(fen)纷將(jiang)目(mu)光(guang)對(dui)準(zhun)古(gu)铜山。学界(jie)对铜山三苏的籍(ji)貫(guan)本(ben)来就(jiu)存(cun)在不(bu)少(shao)爭(zheng)議(yi)，其家族更有不少尚(shang)未(wei)澄(cheng)清(qing)的往(wang)事，这些(xie)谜團(tuan)再(zai)次(ci)引(yin)发人们的關(guan)註(zhu)。

先祖苏颋入蜀定(ding)居(ju)江油(you)了嗎(ma)？

明(ming)朝嘉(jia)靖(jing)年間(jian)的進(jin)士(shi)金(jin)臯(gao)在《李(li)太白(bai)祠(ci)堂(tang)记》中寫(xie)了这麽(me)一句(ju)話(hua)：“苏（颋）太平(ping)興(xing)國(guo)易简状元之先，世(shi)居县之清溪(xi)，今碑碣(jie)故(gu)址(zhi)在焉(yan)，是先生之生在彰(zhang)明無(wu)疑(yi)也(ye)。”这句话告(gao)訴(su)我(wo)们，铜山三苏代表(biao)人物(wu)苏易简的家族從(cong)先祖苏颋開(kai)始(shi)，就定居在四川江油市(shi)的青(qing)溪（在今九(jiu)嶺(ling)镇的苏溪村(cun)），因(yin)此(ci)苏易简出生在江油。實(shi)際(ji)上，通(tong)過(guo)对苏颋入蜀的经歷(li)略加(jia)考(kao)證(zheng)便(bian)可(ke)判(pan)斷(duan)出金皋的說(shuo)法並(bing)不准確(que)。

苏易简是苏颋的后代是沒(mei)有問(wen)題(ti)的，因为苏易简的孙子苏舜钦在《先公墓(mu)誌(zhi)銘(ming)》上有这樣(yang)一段(duan)关于家史的记載(zai)：“文宪公之曾孙传素，广明乱，以其孥(nu)遜(xun)蜀。”文宪公就是苏颋[1]，“传素”即(ji)苏易简的高(gao)祖苏传素。苏颋担任过唐玄宗时的宰相，他曾两次入蜀。第一次是开元九年（721）春(chun)，到成(cheng)都(dou)担任益(yi)州都督(du)府(fu)長(chang)史，當(dang)年秋(qiu)冬(dong)返(fan)回(hui)长安(an)；第二次是开年十(shi)一年（723）春入蜀担任同(tong)一職(zhi)務(wu)，724年夏(xia)秋间返回长安，此后一直(zhi)在京(jing)城(cheng)任职，727年病(bing)逝(shi)于长安。[2]根(gen)据《苏颋年譜(pu)》记载，苏颋是在第一次入蜀时接(jie)見(jian)青年诗人李白的。苏颋两次在蜀时间均(jun)很(hen)短(duan)，且(qie)均在成都任职，只(zhi)是路(lu)过江油，不可能(neng)在江油安家。所以苏易简的家族不可能世代生活(huo)在江油。

苏传素是苏颋的第四代曾孙還(hai)是第六(liu)代孙？

苏传素是苏颋的曾孙这種(zhong)说法出自(zi)苏舜钦的《先公墓志铭》，但(dan)根据据说是苏舜钦撰(zhuan)写的《父(fu)祖家传》的记载，苏寓卻(que)为苏颋的第八(ba)代孙，由于苏传素是苏寓的祖父，那(na)么根据《父祖家传》，苏传素反(fan)而(er)是苏颋第六代孙。同一人说出的事实相互(hu)矛(mao)盾(dun)，对此有人解(jie)釋(shi)“曾孙”應(ying)为虛(xu)指(zhi)，嚴(yan)格(ge)意(yi)義(yi)上第四代曾孙以下(xia)的后代都可以称为是“曾孙”。根据是《诗·周(zhou)頌(song)·維(wei)天之命(ming)》中有一句“駿(jun)惠(hui)我文王(wang)，曾孙篤(du)之”，鄭(zheng)玄对此的箋(jian)注是：“曾，猶(you)重也。自孙之子而下，事先祖皆称曾孙。”如(ru)果(guo)是这样，那么苏舜钦的两个文獻(xian)就没有矛盾。但苏传素是苏颋的第四代曾孙还有其他佐(zuo)证，而《父祖家传》極(ji)大可能是后人偽(wei)作(zuo)，因此“四代曾孙”的说法更符(fu)合事实。

蔡(cai)襄(xiang)給(gei)苏舜元写的《苏才(cai)翁(weng)墓志铭》中说“文宪之后，四传素，避广明乱，西入蜀”。該(gai)文明白无誤(wu)地说苏传素是苏颋的第四代孙，即严格意义上的“曾孙”。当然(ran)《苏才翁墓志铭》还有一个版(ban)本写成“文宪之后曰(yue)传素”。有学者(zhe)考证認(ren)为这个版本不准确，并且认为“四传素”的意思(si)是“第四代传承(cheng)至(zhi)素”，所以苏传素应当叫(jiao)做(zuo)“苏素”，因为苏氏一家一直到苏舜钦前(qian)面(mian)一代的苏耆(qi)都是單(dan)名(ming)，包(bao)括(kuo)苏易简原(yuan)名也叫“苏冠(guan)”。这种分(fen)析(xi)有一定道(dao)理(li)。从时间上看(kan)，“四代曾孙”的说法也是合理的。《舊(jiu)唐书》记载苏颋的孙子苏翔(xiang)在文宗太和四年初(chu)次任职担任文学参軍(jun)。太和四年是830年。苏传素是苏颋的曾孙，那么他就是苏翔或(huo)者苏翔兄弟輩(bei)的儿子。苏传素于广明年间（880）入蜀，之前他担任荆州刺史，此时距(ju)苏翔初次任职已(yi)过去(qu)50年。荆州刺史时年50多歲(sui)是完(wan)全(quan)可能的，这就说明他确实是苏颋的四代曾孙。

苏传素入蜀时三个儿子多大了？

苏舜钦的《先公墓志铭》说苏传素“以其孥逊蜀，生三子：捡、拯、振，孟(meng)还相唐，仲(zhong)以策(ce)擢(zhuo)，官(guan)至容管经略使，唐命革，劉(liu)巖(yan)奄(yan)有南(nan)海(hai)，獨(du)完圉(yu)不與(yu)岩，容民(min)至今祠之，季(ji)留(liu)为铜山令，即我先公之高祖也”。墓志铭中并没有关于苏传素三个儿子苏捡、苏拯和苏振的年齡(ling)信(xin)息(xi)，但我们还是可以从史料(liao)中找(zhao)到一些線(xian)索(suo)。

既(ji)然说长子苏捡后来做过唐朝的宰相，而唐末(mo)昭宗时又(you)只有一位叫“苏檢(jian)”的宰相，并且《旧唐书》明确记载苏检是武功人，因此苏捡应当就是史书上记载的苏检。苏检是894年中状元，此时離(li)父親(qin)苏传素880年入蜀过去了14年。苏检中状元后僅(jin)仅过了8年（902年）就拜(bai)相，同年唐昭宗下令讓(rang)景(jing)王李袐(袐)迎(ying)娶(qu)了苏检的女(nv)儿作为王妃(fei)。903年苏检被(bei)朱(zhu)全忠(zhong)所殺(sha)。从902年苏检嫁(jia)女这一事实可以看出，苏检此时的女儿至少应当達(da)到法定婚(hun)龄。唐朝政府两次官方規(gui)定女子初婚最(zui)低(di)年龄，唐太宗貞(zhen)觀(guan)二年规定男(nan)子二十、女子十五(wu)以上方可婚嫁，而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规定男子十五、女子十三以上可以婚嫁。有学者还根据唐末二百(bai)多份(fen)墓志铭，統(tong)計(ji)出唐末女子初婚平均年龄为17.44岁。以最低的年限(xian)来计算(suan)，苏检嫁女时，他至少应当在29岁。唐朝其他很年輕(qing)就拜相的有38岁左(zuo)右(you)的，即便我们就把(ba)苏检視(shi)为是唐朝最年轻的不到30岁就拜相的人，那么他隨(sui)父亲入蜀时也已经7岁了，但大概(gai)率(lv)他随父入蜀时在7岁到20岁之间。

《先公墓志铭》中说的“唐命革”就是唐朝滅(mie)亡(wang)的907年，此时距苏传素入蜀有27年，苏拯如果此时是作为地方大员的容管经略使，那么不应当只有二十幾(ji)岁，很可能三十多岁甚(shen)至接近(jin)四十岁，这说明父亲帶(dai)他入蜀时他至少有十二三岁了。这也可进一步(bu)推(tui)導(dao)出大哥(ge)苏检入蜀时可能在十五六岁到二十岁之间了。而三弟苏振入蜀时可能还不到十岁。从入蜀到他后来担任铜山令，至少还需(xu)要十年。

苏传素是从荆州带著(zhu)(zhe)妻(qi)儿逃(tao)往四川的吗？

《武功文史資(zi)料》第六期(qi)有一篇(pian)《苏氏武功长門(men)族谱》，该族谱由武功县遊(you)鳳(feng)鄉(xiang)新上村苏耀(yao)斌(bin)老(lao)人保(bao)存下来的，谱中记载苏传素为荆州刺史。[3]苏传素入蜀应该不是陪(pei)同唐僖宗从长安逃往四川，而是从荆州西行(xing)，沿(yan)水(shui)路入蜀。一来，但凡(fan)陪同僖宗入蜀的官员的墓志铭或其他记载，大多有“扈(hu)从入蜀”“从僖宗狩(shou)蜀”或類(lei)似(si)说法来表示(shi)和皇(huang)帝(di)的关系(xi)，而关于苏传素的资料只记载为“以其孥逊蜀”或者“西入蜀”，并没有记载和皇帝一起(qi)逃難(nan)，并且荆州向(xiang)四川正(zheng)好(hao)是西行，也符合他荆州刺史的所在位置(zhi)；二来，从历史记载看，黄巢(chao)起义部(bu)隊(dui)于879年11月初六占領(ling)荆州（江陵(ling)），而之前駐(zhu)紮(zha)荆州的荆南節(jie)度(du)使王鐸(duo)就逃往襄陽(yang)，苏传素此时应随王铎一起逃亡，并于880年正月（即广明元年）逃往四川。有学者考证，僖宗逃往成都期间，确有一批(pi)文人从江淮(huai)地區(qu)沿长江溯(su)流(liu)西行进入四川，比(bi)如参加僖宗在成都舉(ju)辦(ban)科(ke)举考試(shi)的崔(cui)塗(tu)、来鵬(peng)、杜(du)荀(xun)鶴(he)等(deng)，都是为了避乱而走(zou)长江水路而入蜀的。

既然是走水路，那么苏传素一家就不可能走从兴州、漢(han)中陸(lu)路入蜀的金牛(niu)正道，自然也不會(hui)路过金牛道上的鹽(yan)泉(quan)。而走水路到萬(wan)州后开始走陆路，经大竹(zhu)、渠(qu)县、南充(chong)、蓬(peng)溪、射(she)洪(hong)、进入铜山县（今中江）。这條(tiao)路进一步可以经过金堂而到成都。根据宋朝王象(xiang)之的《輿(yu)地紀(ji)勝(sheng)》记载，这条路是宋朝从成都到臨(lin)安传遞(di)公文的路线，範(fan)成大、陆游都走过这条路线。可以想(xiang)象，苏传素終(zhong)歸(gui)是敗(bai)军之将，不敢(gan)去成都见僖宗，行至铜山县居住(zhu)下来是符合情(qing)理的。随扈逊蜀的很多人都被封(feng)官加爵(jue)，比如跟(gen)随僖宗逃亡的吳(wu)肇(zhao)就被封为镇国大将军，食(shi)邑(yi)中江；同样跟随僖宗入蜀的李义方則(ze)直接被任命为铜山令。苏传素却没有得到任何(he)官职，他能夠(gou)在铜山安穩(wen)生活，甚至后来他的儿子苏振被任命为铜山令，应该都和李义方蔭(yin)庇(bi)有直接关系。

苏拯当过容管经略使吗？

苏舜钦的《先公墓志铭》记载苏传素的次子苏拯官至容管经略使，这可是割据一方的藩(fan)镇大员。有意思的是，苏舜钦最好的朋(peng)友(you)之一歐(ou)阳修在撰写《新唐书》时却没有采(cai)納(na)他的说法。根据《新唐书》的“方镇表”记载，从苏传素入蜀的880年那一年开始，担任容管经略使的分別(bie)是：

崔焯(chao)（880-882），何鼎(ding)（883-892），蓋(gai)寓（895-897），胡(hu)真(zhen)（乾(qian)寧(ning)年间），董(dong)彥(yan)弼(bi)（901），朱友宁（903-905），龐(pang)巨(ju)昭（905-907）。

无論(lun)是旧唐书还是新唐书，与容管经略使有关的记载中都没有苏拯的名字(zi)。但苏舜钦也不至于为自己(ji)的祖上虚構(gou)这么顯(xian)赫(he)的一次任职经历，并且直到他生活的宋代都还有苏拯的祠廟(miao)，当地百姓(xing)还在祭(ji)拜他。因此苏拯在广西的任职应当是可信的。问题在于，苏拯是何时就任的。从前面的年龄分析看，苏拯的大哥苏检拜相前后影(ying)響(xiang)力(li)很大，皇帝甚至都要和他聯(lian)姻(yin)，这个时期他应当是最有機(ji)会提拔(ba)弟弟的。此时苏拯年纪在29到40多岁之间，这个年龄段担任容管经略使自然也是合適(shi)的。从《新唐书》的记载看，在董彦弼到朱友宁之间确有苏拯任职的可能。由于朱友宁并未实际到广西，只是“遙(yao)领”，所以苏拯在朱友宁期间仍(reng)然在广西也不奇(qi)怪(guai)。朱友宁的叔(shu)叔朱全忠是苏检和苏拯的死(si)敵(di)，苏拯很可能在朱友宁期间就和朝廷(ting)分道揚(yang)鑣(biao)，割据一方，并且后来与庞巨昭合作，因为庞巨昭也全力抵(di)抗(kang)了南汉刘岩的进攻(gong)。苏拯很可能随着庞巨昭投(tou)降(jiang)南楚(chu)而与之分道扬镳，自己则繼(ji)續(xu)堅(jian)持(chi)。

作为容管经略使的苏拯还有晚(wan)唐著名诗人的另(ling)一身(shen)份。地方大员加上文学巨擘(bo)，使得他在晚唐历史天空(kong)涂抹(mo)了一抹亮(liang)麗(li)的色(se)彩(cai)。唐诗文献载苏拯是光化(hua)中诗人，而苏传素的儿子苏拯恰(qia)好生活在这一时期。苏拯为后世留下了29首(shou)诗文，人们現(xian)在讀(du)来仍然回味(wei)无窮(qiong)。同一时代，著名诗人和藩镇大员具(ju)有同一姓名，大概率二者是同一人。这个推论实际上是有依(yi)据的，诗人苏拯有一首《经鹤臺(tai)》，诗曰“築(zhu)台非(fei)謂(wei)賢(xian)，独聚(ju)乘(cheng)軒(xuan)鹤。六馬(ma)不能馭(yu)，九皋欲(yu)何托(tuo)。一旦(dan)敌兵(bing)来，万民同隕(yun)濩(濩)。如何警(jing)露(lu)禽(qin)，不似銜(xian)環(huan)雀(que)。一物欲误时，眾(zhong)类皆成惡(e)。至今台基(ji)上，飛(fei)鳥(niao)不至泊(bo)。”而同时期容县有一座(zuo)经略台，人们有理由懷(huai)疑苏拯的“经鹤台”是“经略台”之误，从而相信苏拯的诗就是写给广西容县的经略台。

《父祖家传》是假(jia)的吗？

《父祖家传》是有关苏易简家族的一篇重要文献，很多家族信息都是这篇文章(zhang)第一次披(pi)露。比如它(ta)明确记载苏易简祖父苏寓将父亲苏振的遺(yi)骨(gu)从铜山县带到成都放(fang)着不下葬(zang)，等他担任劍(jian)州司(si)马并且辭(ci)官后又四處(chu)游覽(lan)一圈(quan)以后，才決(jue)定“葬亲青溪”，就是今天的綿(mian)阳游仙(xian)区盐泉镇。在宋元时期人们并不知道有这篇文章，就連(lian)欧阳修亲自編(bian)輯(ji)的《苏舜钦集(ji)》也没有收(shou)錄(lu)这篇文章。人们在明朝的《永(yong)樂(le)大典(dian)》中发现了它。很多人据此说苏易简是绵州盐泉人。但这篇文章极大可能是伪文。

首先，苏寓已经是武功苏氏入蜀后的第三代了，五代及(ji)宋时人们“家不尚谱牒(die)，身不重乡贯”，将父辈遗骨遷(qian)回老家的意願(yuan)并不強(qiang)烈(lie)。況(kuang)且苏寓并没有带祖父苏传素的遗骨，只是将父亲苏振的遗骨带到成都放着，这本身并不合理。

其次，从《永乐大典》上记载“祖司马墓碑”中“上世宦(huan)于蜀，乐左绵山水奇秀(xiu)，挈(qie)宗族居焉”这句话的“宗族”二字可以推知，苏寓其实在铜山有一个大家族，苏检、苏拯很可能都还有后人在铜山。苏寓一家并非长房(fang)，他个人并不能决定宗族的迁徙(xi)，因此《父祖家传》中记载苏寓带着苏振的遗骨定居盐泉可能性(xing)并不大。

第三，《父祖家传》裏(li)面講(jiang)苏寓去世前对苏协说：“蜀历将謝(xie)，必(bi)归火(huo)运主(zhu)。”，这明显是难以成立(li)的。因为苏协是广政十八年（955）的进士，他十五岁时父亲去世。就算苏协是很年轻比如20岁就中进士，那么苏寓去世时后周才剛(gang)刚建(jian)立，国勢(shi)正盛(sheng)。此时趙(zhao)匡(kuang)胤(yin)还是郭(guo)威(wei)手(shou)下一员大将，离黄袍(pao)加身建立宋朝还早(zao)。“火运”是宋朝的德(de)运，后周的德运是木(mu)，郭威是“木运主”，“火运主”就是赵匡胤。可以想象，在后周刚刚建立时，苏寓不談(tan)后蜀与后周的征(zheng)戰(zhan)，反而直接預(yu)言(yan)后蜀将亡于当时还没有建立的宋朝，这明显是后人没有算清楚时间，连伪造(zao)都造得不合理。苏寓还为自己選(xuan)擇(ze)了墓地，预言葬在这块風(feng)水寶(bao)地会让后人兴旺(wang)，这些描(miao)写让《父祖家传》带上了神(shen)異(yi)志怪的色彩。

第四，苏舜钦在《父祖家传》最后作自我介(jie)紹(shao)时，说自己“状貌(mao)奇偉(wei)，慷(kang)慨(kai)有大志”。这句话是欧阳修为苏舜钦写的墓志铭中的原话，一字不差(cha)。可见，《父祖家传》并不是苏舜钦写的，而是苏舜钦死后其他人借(jie)他的名义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