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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nian)4月(yue)8日(ri)，李玟成(cheng)為(wei)《我(wo)是(shi)歌(ge)手(shou)》新(xin)一季(ji)的冠(guan)軍(jun)，在(zai)後(hou)臺(tai)媒(mei)體(ti)區(qu)，她穿(chuan)著(zhe)那(na)件(jian)紅(hong)色(se)旗(qi)袍(pao)，始(shi)終(zhong)挺(ting)胸(xiong)收(shou)腹(fu)，沒(mei)有(you)一絲(si)松(song)懈(xie)。后來(lai)，她媽(ma)妈和(he)兩(liang)个姐(jie)姐也(ye)来了(le)，四(si)人均(jun)只(zhi)坐(zuo)椅(yi)子(zi)面(mian)的一半(ban)，腰(yao)桿(gan)筆(bi)挺，李妈妈的家(jia)教(jiao)之(zhi)嚴(yan)可(ke)見(jian)一斑(ban)。

2016年，《我是歌手》總(zong)決(jue)賽(sai)結(jie)束(shu)后的李玟（圖(tu)據(ju)視(shi)覺(jiao)中(zhong)國(guo)）

貴(gui)为“歌壇(tan)天(tian)后”級(ji)的人物(wu)，李玟出(chu)道(dao)30年，在人品(pin)、藝(yi)德(de)方(fang)面没有過(guo)負(fu)面新聞(wen)。印(yin)象(xiang)中，去(qu)年李玟擔(dan)任(ren)導(dao)師(shi)在某(mou)檔(dang)節(jie)目(mu)因(yin)为自(zi)己(ji)學(xue)員(yuan)遭(zao)遇(yu)不(bu)公(gong)當(dang)眾(zhong)質(zhi)問(wen)导演(yan)，算(suan)是她艺人生涯(ya)言(yan)語(yu)最(zui)“出格(ge)”的事(shi)，但(dan)隨(sui)后她也很(hen)快(kuai)表(biao)示(shi)“誤(wu)會(hui)解(jie)除(chu)”平(ping)息(xi)了風(feng)波(bo)。

爽(shuang)朗(lang)、明(ming)媚(mei)、燦(can)爛(lan)，這(zhe)是李玟留(liu)給(gei)世(shi)人的印象。站(zhan)在家庭(ting)的角(jiao)度(du)，用(yong)今(jin)天大(da)家習(xi)慣(guan)的話(hua)来說(shuo)，她真(zhen)的是一个標(biao)準(zhun)乖乖女：努(nu)力(li)、上(shang)進(jin)、聽(ting)话。但最终，她卻(que)因抑(yi)郁(yu)癥(zheng)结束了48歲(sui)的人生。

她的離(li)開(kai)，讓(rang)整(zheng)个娛(yu)樂(le)圈(quan)都(dou)感(gan)到(dao)意(yi)外(wai)，她说自己是个女戰(zhan)士(shi)，人們(men)也相(xiang)信(xin)她说的：從(cong)来不怕(pa)任何(he)困(kun)難(nan)。人们以(yi)为她是堅(jian)強(qiang)的，她也一定(ding)如(ru)此(ci)認(ren)定，所(suo)以她內(nei)心(xin)支(zhi)离破(po)碎(sui)的事實(shi)直(zhi)到她去世才(cai)为人所知(zhi)，在她人生戛然而止的这个7月。

壹

李玟出生之前(qian)幾(ji)天，父(fu)親(qin)病(bing)逝(shi)。周(zhou)圍(wei)人勸(quan)李玟母(mu)亲，把(ba)腹中的孩(hai)子打(da)掉(diao)，畢(bi)竟(jing)已(yi)經(jing)帶(dai)着两个小(xiao)孩子，以后的生活(huo)会很难。甚(shen)至(zhi)在她在出生后很長(chang)一段(duan)時(shi)間(jian)，亲友(you)也奉(feng)劝她母亲將(jiang)她送(song)出去，但李玟的母亲坚持(chi)带着三(san)个女兒(er)生活。

繈(qiang)褓(bao)中的李玟与姐姐和母亲

李玟的二(er)姐和大姐都比(bi)她大上好(hao)几岁，两人上学后，李玟才开始学走(zou)路(lu)。母亲要(yao)出去工(gong)作(zuo)，两个姐姐常(chang)把妹(mei)妹丟(diu)在家裏(li)偷(tou)偷溜(liu)出去玩(wan)。姐姐这麽(me)大膽(dan)，是因为妹妹出生三个月后就(jiu)不吵(chao)不鬧(nao)。她不是乖乖地(di)玩芭(ba)比娃(wa)娃，就是在睡(shui)觉。

只有一次(ci)，姐姐回(hui)家时發(fa)現(xian)小李玟坐在滿(man)地的碎玻(bo)璃(li)中，估(gu)計(ji)是她餓(e)了，想(xiang)爬(pa)上椅子拿(na)放(fang)在櫃(gui)子上的餅(bing)幹(gan)，结果(guo)不小心弄(nong)翻(fan)藥(yao)酒(jiu)瓶(ping)割(ge)破了手，就这樣(yang)她還(hai)是不哭(ku)不闹，默(mo)默地坐在地上玩玻璃。

李玟母亲對(dui)女儿的唯(wei)一要求(qiu)就是讀(du)好書(shu)、做(zuo)淑(shu)女。李玟曾(zeng)说，妈妈从小就管(guan)得(de)严，放学后不能(neng)和同(tong)学一塊(kuai)出去玩，得先(xian)回家做功(gong)課(ke)，連(lian)樓(lou)下(xia)同班(ban)同学家里辦(ban)睡衣(yi)派(pai)对她也不能參(can)加(jia)。

一个單(dan)亲妈妈要養(yang)活三个孩子不是件容(rong)易(yi)的事，家里最困窘(jiong)的时候(hou)，母女四人天天都吃(chi)涮(shuan)白(bai)菜(cai)。作为乖乖女的李玟，看(kan)在了眼(yan)里，也記(ji)在了心里。

2014年7月5日，香(xiang)港(gang)，李玟的演唱(chang)会（图据视觉中国）

所以她必(bi)須(xu)努力、必须上进。1993年，18岁的李玟参加香港電(dian)视主(zhu)办的歌唱大赛拿獎(jiang)，随后进入(ru)乐坛，出專(zhuan)輯(ji)、开演唱会，一个接(jie)着一个。她成为詞(ci)人姚(yao)謙(qian)口(kou)中这样的人：发高(gao)燒(shao)也不说，不懂(dong)休(xiu)息，拼(pin)命(ming)。擠(ji)車(che)站八(ba)个小时去錄(lu)歌，再(zai)站八个小时回来。她像(xiang)一頭(tou)蠻(man)牛(niu)，埋(mai)头苦(ku)干，不问前程(cheng)。一朝(chao)成名(ming)，来不及(ji)享(xiang)受(shou)，最高興(xing)的事是“终於(yu)可以养家，回報(bao)妈妈”。

李玟也是幸(xing)運(yun)的，1990年代(dai)的歌坛，在当时众多(duo)溫(wen)柔(rou)的女歌手和温婉(wan)情(qing)歌的情況(kuang)下，一头黃(huang)发、巧(qiao)克(ke)力色的皮(pi)膚(fu)，加上熱(re)情洋(yang)溢(yi)的笑(xiao)容，有些(xie)“媚”的嗓(sang)音(yin)，以唱跳(tiao)姿(zi)態(tai)出现的李玟顯(xian)得有些不一样，也让“洋氣(qi)”“性(xing)感”这样的标簽(qian)活了起(qi)来。

她成功了！在随后的岁月里，她成为了第(di)一位(wei)在奧(ao)斯(si)卡(ka)頒(ban)奖典(dian)禮(li)上獻(xian)唱、第一位在全(quan)球(qiu)发行(xing)英(ying)文(wen)专辑的華(hua)人歌手，她还是唯一在邁(mai)克爾(er)·傑(jie)克遜(xun)亞(ya)洲(zhou)演唱会上受邀(yao)担任嘉(jia)賓(bin)的女歌手。她成为华语歌坛当之無(wu)愧(kui)的天后级歌手。

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的李玟

现在看来，就算有了如此的成就，也未(wei)能治(zhi)愈(yu)李玟的内心，她曾说：从35岁之后，我變(bian)得会哭，我的衛(wei)生紙(zhi)都准備(bei)在我的床(chuang)旁(pang)邊(bian)。

貳(er)

她不太(tai)願(yuan)意把自己脆(cui)弱(ruo)的一面展(zhan)示出来，她想让大家看到的，更(geng)多的是一个“女战士”的形(xing)象。

李玟出生的时候，她的左(zuo)腿(tui)先出来，接生的護(hu)士便(bian)一把将她拽(zhuai)了出来。到了两岁，开始学走路的时候，妈妈才发现自己的女儿走起路来一瘸(que)一拐(guai)的，送去醫(yi)院(yuan)才得知，她的盆(pen)骨(gu)与左腿连接處(chu)一直是脫(tuo)臼(jiu)的狀(zhuang)态，时间久(jiu)了，只能住(zhu)院手術(shu)。令(ling)人惋(wan)惜(xi)的是，小时候的手术，並(bing)未让她的左腿完(wan)全康(kang)復(fu)。

李玟后来回憶(yi)，成为歌手后，她在排(pai)練(lian)时左腿经常使(shi)不上力，右(you)腿承(cheng)担了身(shen)体的大多數(shu)重(zhong)量(liang)，每(mei)走一步(bu)路都会痛(tong)。所以別(bie)说跳舞(wu)，走路一度都有困难。

入行这么多年来，李玟也一直在尋(xun)找(zhao)与自己疼(teng)痛的左腿相处的办法(fa)。她一度不太愿意提(ti)起腿傷(shang)：“一是这么多年我都是报喜(xi)不报憂(you)的性格，也不想让大家看到我脆弱的一面。二是我以前觉得这很丢人，会想：人家知道以后会不会觉得我不夠(gou)好？会不会觉得我有瑕(xia)疵(ci)？会不会看不起我？”

今年2月，李玟发布(bu)微(wei)博(bo)给自己的手术打气，稱(cheng)这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挑(tiao)战和恐(kong)懼(ju)。照(zhao)片(pian)中，李玟雙(shuang)手合(he)十(shi)，祈(qi)禱(dao)順(shun)利(li)。

几天后，她完成了这次遲(chi)到多年的腿部(bu)手术。术后几天，她发布了一條(tiao)视頻(pin)，记录着她开始做复健(jian)时的模(mo)样。视频里，她站在助(zhu)行器(qi)后边，在幽(you)长的走廊(lang)上一步一步移(yi)動(dong)，“我是女战士呢(ne)，我啥(sha)都不怕，什(shen)么都准备好了。”

三(san)

出道近(jin)30年，李玟在外界(jie)面前確(que)实是近乎(hu)完美(mei)的：零(ling)緋(fei)闻、極(ji)强的身材(cai)管理(li)，出现在公众面前时，也永(yong)遠(yuan)热情洋溢、光(guang)彩(cai)照人。

她曾在微博中说，“人总有脆弱的时候，这是难免(mian)的，可是我们永远要记住，烏(wu)雲(yun)过后太陽(yang)就出来了。不管怎(zen)么样，我会努力一步一步往(wang)前走，我知道我一定可以的。”

很难想象，李玟是在怎样的心境(jing)下寫(xie)下这些看似(si)“雞(ji)湯(tang)”的文字(zi)。更多时候，她隱(yin)藏(zang)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大家看到的，是一个好像永远充(chong)满力量的女战士，乘(cheng)风破浪(lang)，披(pi)荊(jing)斬(zhan)棘(ji)。

但这種(zhong)表面的快乐，更多呈(cheng)现出的是为别人而活，或(huo)者(zhe)活在别人对她的預(yu)設(she)里，实质是对自己的过分(fen)苛(ke)刻(ke)。

李玟和妈妈、姐姐

从她几十年如一日保(bao)持的良(liang)好体型(xing)，可以看到她的自律(lv)。她的腰围29年保持不变，54厘(li)米(mi)，只減(jian)不增(zeng)。工作期(qi)间，她只吃香蕉(jiao)和巧克力，一撐(cheng)十个小时，为了保持最好的面部形象和精(jing)气神(shen)，所有的鸡精、味(wei)精也不沾(zhan)边。

工作状态下的李玟，也有着无可挑剔(ti)的“艺人自我修(xiu)养”。

1999年，李玟发布第一張(zhang)英文专辑《Just No Other Way》。经紀(ji)公司(si)为她籌(chou)备了一場(chang)盛(sheng)大的新闻发布会，按(an)照当时的计劃(hua)，她要在现场献唱三首(shou)歌。但没想到的是，发布会之前的一天，她突(tu)然发高盛，全身疼。但李玟拒(ju)絕(jue)取(qu)消(xiao)发布会，硬(ying)撑着上台又(you)唱又跳了足(zu)足45分鐘(zhong)。发布会结束后，她是被(bei)经纪人抱(bao)回酒店(dian)。

有一年，李玟因为急(ji)性支气管炎(yan)而失(shi)了聲(sheng)，有一些高音完全唱不上去了。无奈(nai)，她只得選(xuan)擇(ze)暫(zan)时停(ting)唱。为了找回自己走失的声音，她练习唱《月光愛(ai)人》，一个字一个字练习发音，每天就练习唱一句(ju)，有的时候，唱着唱着声音就没了，也不着急，重新来过，一练就是四个月的时间。

盡(jin)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是李玟的座(zuo)右銘(ming)，但显然，也在无形中透(tou)支了她的心情和身体。

2001年那场閃(shan)耀(yao)的奥斯卡演出前，李玟因为太过于焦(jiao)慮(lv)，每晚(wan)腦(nao)海(hai)里都翻滾(gun)着一个噩(e)夢(meng)：“我在表演的舞台上被絆(ban)倒(dao)，然后开始滚下楼梯(ti)，裙(qun)子蓋(gai)过我的头，每个人都可以看到我的内衣。”

肆(si)

永远照顧(gu)别人的情緒(xu)，近乎貫(guan)穿了李玟的一生。李玟曾说：我很害(hai)怕那种没人要我的感觉。作为一个遺(yi)腹子，这种安(an)全感的缺(que)乏(fa)或許(xu)是与生俱(ju)来的，即(ji)使事業(ye)取得了巨(ju)大的成就，也无法完全填(tian)補(bu)内心情感的空(kong)洞(dong)。

翻閱(yue)新闻可以看到，李玟的感情并不顺遂(sui)。不过，李玟并未在公开场合談(tan)过婚(hun)姻(yin)，反(fan)而多次对外发声表示想生孩子。李玟曾为此远赴(fu)紐(niu)約(yue)做过多次人工受孕(yun)，连續(xu)打針(zhen)3个礼拜(bai)，甚至吃中药調(tiao)养身体。她在受訪(fang)时透露(lu)：“我很想快點(dian)懷(huai)孕，希(xi)望(wang)用自然的方式(shi)去生Baby。”

2017年5月，李玟一度以为自己怀孕，甚至已经开始想着要幫(bang)寶(bao)宝准备東(dong)西(xi)时，怎料(liao)却是一场空。李玟表示，因为有出现怀孕的症状，“那时就想象關(guan)于孩子的事，后来确定没有怀孕，大哭了。”

据香港媒体报道，李玟丈(zhang)夫(fu)曾出现多次婚外戀(lian)的绯闻，两人的婚姻也不时亮(liang)起红燈(deng)。李玟的丈夫比她大16岁，还有两个女儿。在感情中，李玟还是付(fu)出了不少(shao)努力。她曾回忆，有一年为了慶(qing)祝(zhu)丈夫的生日，先后筹备了一年多，悄(qiao)悄聯(lian)系(xi)了丈夫从小到大的好友、同学。最终的生日宴(yan)，丈夫也驚(jing)喜不已。

对待(dai)歌迷(mi)，李玟同样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7月2日，就在李玟选择輕(qing)生的当天，她还给粉(fen)丝发去了一段40秒(miao)钟的语音，她还对大家说：亲爱的，我是CoCo，感受到大家对我的爱跟(gen)支持，妳(ni)们做我的后盾(dun)，我会加油(you)，这段时间希望你们身体健康快乐，我非(fei)常想念(nian)大家，我在努力努力。

如今再看这段语言，頗(po)为唏(xi)噓(xu)，也被很多網(wang)友视为“为世界奉献好心情到最后一刻”的无私(si)之舉(ju)。

此前，李玟在接受采(cai)访时曾哭着说，自己从小到大，只知道为歌迷而活、为工作而活、为家人而活，“我没有想到其(qi)他(ta)……从来没有为我自己活过。”出道将近30年的时间里，李玟几乎一刻都不敢(gan)松懈下来，永远是给自己最大壓(ya)力的那个人。事业上了新台階(jie)，最多只享受一晚的开心，“庆祝一点点，然后还有太多其他工作要去做，下一个，繼(ji)续努力”。

只照顾到别人却忽(hu)略(lve)了自己，也许，正(zheng)是压倒李玟最后的稻(dao)草(cao)。

2023年3月，李玟发出那条自己顺利完成腿部手术的微博时，姐姐李思(si)林(lin)在轉(zhuan)发的时候留言说：我亲爱的妹妹，我希望你不要做女战士，希望你永远是我的小女孩，我会爱你保护你到永远。

如今再看，这句话其实有一些深(shen)意在里面。

女战士李玟终于可以停下来了，但她的笑容和那些歌曲(qu)，还在陪(pei)伴(ban)我们。

红星(xing)新闻记者 邱(qiu)峻(jun)峰(feng) 編(bian)辑 蘇(su)靜(jing)返(fan)回搜(sou)狐(hu)，查(zha)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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