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圆的城市,是它

中国最圆的城市,是它

梅州,可能是中国最“圆”的城市。

它的圆,你可以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感受得到。

小吃店里,本地人最经常吃的食物叫“肉圆”;体育场内,梅州人最擅长的运动,足球,圆的;而梅州的客家传统民居建筑—围屋,更是充满了与圆有关的意象。

客家围屋 图源:图虫创意

客家围屋,是整个客家民居的母体,是一种把家、堡、祠三种功能融为一体的大型围合型、防御性民居建筑,遍布广东省梅州市的各县市之中。

如今,居住在围屋中的人越来越少,不少围屋倾圮、拆毁,或闲置,但对客家人来说,围屋仍然是很多人心中难以割舍的处所,是客家文化中不可替代的“心灵故居”。

围与圆

想知道客家建筑为何多“圆”,首先要了解“围”在客家文化中的概念。

在历史研究领域关于客家从何而来这个问题还有一些争论,但普遍认为赣、闽、粤三省的客家民系的祖居地为中原地区。

在两晋至唐宋时期,因战乱饥荒等原因,黄河流域的中原汉人被迫南迁,历经五次大迁移,先后流落南方。

这些南迁的中原百姓背井离乡,客居在南方诸省,再与当地的原著居民相融合,逐渐形成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客家人。

由于饱受战争苦难与迁徙的颠沛流离,客家人从骨子里痛恨战争,具有极强的自我保护意识和家族凝聚力,这样的印记外化在了建筑上。

为防外敌及野兽侵扰,多数客家人聚族而居,形成了围楼、围龙屋、走马楼、五凤楼、士围楼、四角楼等,是客家建筑文化的集中体现。而在这些建筑中,不管他们是方形还是圆形,其实突出的都是一个“围”的概念。

方形围屋-泰安楼 图源:图虫创意

客家人作为从中原而来的“客人”,在迁徙所到之处,难免会与原住民就生产资料等资源产生争端,而为了保障本族人能够抵抗外敌,客家人便设计出了适合他们的居所—围屋。

除此之外,客家建筑中“围”的结构,也承载了客家人的情感寄托,表达了建筑功能中精神方面的需求。

有学者曾在论文中从人文的角度分析了围屋的精神内涵。

客家人之间往往存在以血缘为纽带的家族联系,这一血缘纽带外化表现为建筑物的建筑形象——即“围”型结构,同时“围”型结构又反作用于家族成员之间的联系,产生了强化家族凝聚力的建筑功能。

客家人 图源:图虫创意

而这样的精神内涵,在圆型围屋中有着更为突出的体现。

客家先民崇尚圆形,认为圆是吉祥,幸福,安静的象征,代表着一家人团结互助和谐共处。

围与圆之间,尽显客家人的特性和品质。

花萼楼的故事

想要深入了解客家围屋的代表作,就不得不提粤东梅州大埔的花萼楼。

花萼楼位于梅州市大埔县联丰村,是客家土围楼的典型代表。它由林氏先辈援宇公经手兴建,建于明朝万历年间,至今已有400年的历史。

花萼楼 图源:图虫创意

花萼楼一共有三层,为土木结构,正中为大厅,是祭祀祖先、合族议事的地方。花萼楼呈圆环状的巨大楼体内被分为28个上下三环贯通的单独户型,即可供28户人家使用,各户可单独上顶楼,通过回廊,又可户户通连。

几百年来,林氏后代在这里生活,后来由于保护文物及安全等问题,花萼楼重修过几次,变成了一个景点。

但是对于林氏后人来说,这里仍然是他们最原始的精神寄托。

花萼楼的门口 时代周报 黎广/摄

“我就是在北边三楼的屋子里出生的,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最鼎盛的时候,这里面的28趟住了三十多户人几百号人。”花萼楼后人林子名指着三楼的一间小房间说。

林子名出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做过四年民办学校的老师,当过十几年的赤脚医生,在村子里有很高的威望。

82岁的林子名 时代周报 李杭/摄

不过对于这座围屋是如何选址诞生的,林子名有点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味。

他说四百年前的林氏祖先,平日里把当地特有的石灰,沿着梅潭河而下卖到下游的城镇,然后再慢慢沿着山间小路走回来。

“走到村口山头的时候,他就会拿出喇叭一顿乱吹,在家里的妻子听到喇叭声就知道石灰卖得好,于是马上生火做饭,这样他到家的时候,饭菜刚好出锅。”

林子名讲得绘声绘色,之后的故事画风突变,“有次他往回走,在半路睡着了,醒来发现一匹白马,背上驮着两麻袋银锭,就赶着马回了家,和族人商量之后,便决定盖一座围屋。”

林子名实际上在暗示那匹马背上的银子,是当地土匪劫持而来,但既然土匪已经流窜到了村寨附近,不如所幸用这批银子盖一座兼顾防御和生活功能的围屋,花萼楼从此拔地而起。

虽然已经搬到附近的新房住了十几年,但林子名还是忍不住怀念居住在花萼楼里面的日子。“你不要看它现在看起来破,这个房子住起来很舒服的,冬暖夏凉,通风非常好。”林子名说如果可以,还愿意回到围屋里居住。

花萼楼里面的井 时代周报 李杭/摄

林子名口中几百年的老屋比现代化的新房更舒服的说法,显然有一种浪漫的成分在,从他环顾四周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怀念的其实并不是里面的居住条件,而是过去一个大家族聚集在一起的那种热闹、温馨的氛围。

“过去这里面人多,尤其是春节的时候,特别热闹,正月初三是我们这祈福的日子,早上村民们会组成游行队伍,从花萼楼出发,游走全村,每到一个地方,鞭炮齐鸣,村民虔诚鞠躬献香。仪式结束后,全村人聚在集花萼楼内,进行最重要的仪式“叩许”,祈求家和万事兴。”

说完,林子名点燃一根香烟,坐在大门边的石台阶上静静的抽着,那一刻他既是花萼楼的“看门人”,也是一个已经过去时代的守护者。

客家文化的“守门人”

为了不让客家文化的根与魂丢失,花萼楼的后人一直守候着这座在风雨中矗立了百年的建筑。

如今,把花萼楼完整地交给下一个400年的任务,落在了林子名的儿子,林江河的身上。

2000年,林江河走出花萼楼,到外面发展,读完书后他去参军,退伍后又到东莞工作了十年,然而漂泊在外的他,时常惦记着花萼楼的未来。

后来,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回到家乡发展,竞选成了村主任,从那时候开始,他便一心扑在了花萼楼的修复和活化工作中。

作为花萼楼后人,他希望能够保存好这座建筑,以便子孙后代更好地了解客家文化,作为村干部,他还希望能够活化好这座建筑,让更多人能够看到这座魅力的传统建筑。

这十多年间他协助修缮花萼楼门前的广场和停车场,完善花萼楼内的消防,并新设大埔民俗馆等等,花萼楼的点滴改变,林江河都参与其中。

如今,花萼楼的门票收入一年可以达到几十万,排除需要交给政府的部分,林氏的30多个人家,一年一户能够分到两千多。

除此之外,在驻镇帮扶村工作队工作人员的建议下,林江河还带领村民们在梅潭河附近的土地上摘种起了百香果。

村民家里种植的果树 时代周报 李杭/摄

“原来的耕地现在都改种百香果了,有的人挑出去卖,也有的人在网上卖。”林子名说。

“旅游+采摘”的模式,让花萼楼的人气旺了起来,让联丰村的村民有了更多的收入,也让这个传统的村落不至于在城镇化的大潮中消失。

“现在确实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在东莞大坪那边,但是因为这边现在变成了旅游区,有钱赚,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守在这里的。”林子名说。

可能就是这份坚守,让客家文化有了传递。

花萼楼是圆的,在后人看来,圆的概念不仅外化在建筑上,也内化在了每个客家人的心里,以安身立命和团圆的形式。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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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黑龙江省鹤岗萝北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