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村超”,能走多远?

贵州“村超”,能走多远?

王国维说,可爱的学问往往不可信;可信的学问往往不可爱。把这样一个充满缺憾感的观点套用在“村超”上似乎也很恰当,做为一个承载大众热情的运动,当下的它纯粹又可爱;但是当大家怀着无限希望来期待未来时,它可能又显得不是那么自信,哪怕是如此热爱它的观众,可能也会生出些许敝帚自珍般的自卑感。

“村超”的当下---火爆又可爱

在这个夏天,人们能共同感受的热度,除了无处不在的高温就应属贵州的“村超”了。“村超”的不同瞬间经由网络传播连同现场气氛一起渲染出了双倍的精彩:有“圆月弯刀”般的射门;有内马尔的成名动作“彩虹过人”;还有脚后跟推射进球的意外惊喜。众多名人也纷纷表示要去贵州“村超”现场“蹭热度”,香港演员陈百祥录制视频说“贵州的朋友,等一等,我带我的球队上来,跟你们拼一拼”,这只球队的成员有谭咏麟,曾志伟、黄日华、李克勤、苗侨伟、钟镇涛...;国际足坛球星欧文拍摄视频点赞“村超”;甚至连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也评论了“村超”---“激情澎湃,伟大的比赛”。

在多达5万观众的现场,名嘴员韩乔生只能挪动着才能走上梯子解说,他说“我走遍世界各地,报道过世界杯、奥运会等不同的比赛,像贵州村超这么火爆,这么接地气的体育赛事我还是头一次解说”。现场解说中,韩乔生还说道“...我现在比较关注的就是这些球员的身份,有过去开肉铺的、有木匠、瓦匠...”。

如此众多的关众、草根的球员,单纯因为热爱哪怕仅仅是出于娱乐目的,在其中投入自己的全部感情并且可以不被定价、不被交易,这样的“村超”绝对是可爱的。更深一层来说,“村超”所表达的既有当地特色文化的活力,又有在“国足”背景下大众怒其不争之后的去中心、去权威、去内卷的诉求,就是我们所说的“接地气”。

这当然不是一味的反对足球商业化,这既不现实也无必要,因为热爱和商业化一定程度可以互补,一个守住底线一个冲击上限,因为谁也不能否认,无限的热情再加上充足的时间、全方位的训练进而提升技能,让爱好与工作融为一体,让球迷为之痴迷,无论如何都是美事。这里要说的是,“村超”的“纯粹”和“简单”是在“甜蜜的报复”为工厂体系打造的工作伦理,即“只有公认的有价值的工作——那些可以要求薪水回报的,可以用于交易的——才会被认同”。这种评价体系首先歧视的就是“村超”的英雄,因为谁也不能说肉铺老板、木匠、瓦匠是市场或工厂体系里的头面人物,但此时他们成了球场上的明星,任何人,不分职业,任何精彩的进球都值得人们为之欢呼,哪怕奖品仅仅是一条猪腿!当人们发现不需要商业激励即可有热情参与时,人们就无需为了钱而出发,钱只是一个副产品,商业化则是锦上添花。当人们做一件事情本身就有快乐,而不是为了谋生,那么就无需内卷。

爆火的“村超”就像电影《人在囧途》设定的空间一样,每个人都暂时脱离了职业身份,“你我皆是赶路人”,这时尊严、道德、信任重新成了令人尊重的字眼而与金钱、权势无关,人需要成为他本身而不是被谋生的职业捏造的形状才能赢得赞赏,一路走来,善良获得了胜利、冷漠得到了救赎,观众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同样的,“村超”的可爱也在于此,它给了人们一个盼头---可以听从身体的节奏,奔跑、呐喊、抬脚、射门而不是那个被困住的自己。这样一个盼头也是对《货币哲学》的作者西美尔的一种安慰“...我们的时代正在接近这种状态...对(货币)数量计算多少的兴趣正在压倒品质的价值,尽管最终只有后者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

这个盼头虽然不能时时,但是在球场里却可以处处,有这样一方天地这也就足够了。

“村超”的诉求---温柔又清澈

像任何一个起身于草根的英雄一样,要想发展壮大总会经过由江湖而庙堂,由田野而正规的过程。

从大众认可度极高的“村超”、“村AB”的名称上就能看出,这是一种对“中超”、“NBA”的模仿和借用式的称呼,些许“山寨”的味道又暗含着定位甚至期许,这其中对主流文化产品的情感是又爱又恨的,当人们不满足于当前的社会认同时,就会选择其它能够达到认同的途径,在这种平民化的模仿和自我调侃中,人们获得个人社会地位跻身上层的身份想象,社会认同感也不断攀升。

“村超”就是这样一个情感的宣泄的渠道,就像若干年前已爆火的“村晚”,同样带有些许“山寨”的味道,其中被网友们誉为“中国最山寨春晚”、“最年长山寨春晚”的月山春晚2011年就曾在浙江省丽水市庆元县举水乡月山村大会堂举行,而且月山春晚也曾经登上过央视的《新闻联播》,受到月山村村民和上海、杭州等城市网民的热捧,这样的情形和当下“村超”现场5万人的热闹场面毫无二致。

“村超”、“村晚”的产生很大程度上是大众对精英阶层长期把控话语权行为的不认同,比如春晚,原型文化的各项构成要素都处于国家领先水平,普通草根群众基本无法加入。韩乔生在解说时敏锐的关注到球员职业,就是对这种大众情绪的倾听,就像周星驰在电影中对穷人卑微心理感同身受的展现,这本身就是一种关爱,所以哪怕“村超”仅仅是一项披着球衣的娱乐活动,也能获得如此高的关注度,这其中除了地方特色的加持,更重要的还应该是达到了大众阶层渴望认同感的共鸣。

再通过春晚来对照,“山寨”版春晚的诉求并不是对现存社会秩序的背离和否定,否则做为对大众回应的《我要上春晚》节目就不会如此成功。有了以上的角度,我们就可以肯定的说参与和关注“村超”的大众其实呼唤的是希望被听见、被关注、被认同。

“村超”的未来---迷茫又心疼

早在战国时期,我国就开始流行“蹴鞠”,但是世界各国普遍认为现代足球运动起源于英国。1863年10月26日,由11个伦敦最主要的俱乐部和学校,在伦敦的佛里森酒店举行了会议并且创立了英格兰足球协会,此次会议也制定了世界上第一个统一的足球规则,共14条。1863年10月26日被世界公认为是现代足球运动的诞生日。

随着时间的发展,以战术运用的基本要求和整体攻防的基本特征为标志,现代足球竞技日益形成了严密的组织模式、均衡的实力分配和整体的攻防节奏,且攻守日趋激烈,球员之间的有球身体对抗、无球身体对抗;对于比赛空间、时间的掌控;对于整场比赛中结合球与不结合球的个人体能合理利用;在整场比赛团队中有球球员、无球球员共同协作控制比赛节奏等方面有了更高的要求。尤其是大家看到的欧美或世界高水平的足球比赛,首先就是建立在快速、强对抗下的竞技足球。

在这样的角度下作答,大家心心念念的两个问题就有了比较明确的答案:

其一是“村超”球员能否进入到职业队?在体坛周报副总编马德兴看来“正如任何球员想要进入到职业队,首先都是要适应现代足球的那些基本要求,譬如超强的体能、应对高压与强对抗下的处理球能力,等等。当然,这个可以尝试,能否成功还有待观察。”

其二是“村超”未来的发展在哪里?对于这个问题,马德兴的观点仍然比较中肯:“...“村超”仅仅是一个娱乐项目而已,因为跟现代竞技足球发展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能把“村超”和职业足球、职业联赛混淆起来,毕竟“村超”在对抗、高压、逼抢等要素方面和现代足球是两回事。”

回答了上面两个问题,对村超的未来就有了比较中肯又让人心有不甘的答案---让“村超”成为“村超”也许就是它最好的归宿,毕竟不可能把两天的温度累加起来得到第三天的温度,也很难把一辆豪华的马车简单的改装成一辆汽车。

让“村超”成为“村超”,给热爱以土壤,守住中国足球修行的根就足够了!

参考资料:

1、《让“村超”成为“村超”不是更好吗?》-体坛周报;

2、《“山寨文化”的社会心理成因解析》-刘琳

3、《货币哲学》-西美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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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广东汕头潮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