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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部级高官被查后死亡，违法所得怎么办？

近(jin)期(qi)，江(jiang)蘇(su)官方(fang)通(tong)報(bao)了(le)多(duo)個(ge)職(zhi)務(wu)犯(fan)罪(zui)典(dian)型(xing)案(an)例(li)，其(qi)中(zhong)山(shan)西(xi)省原(yuan)副(fu)省長(chang)任(ren)潤(run)厚(hou)案引(yin)發(fa)諸(zhu)多關(guan)註(zhu)。

5月(yue)11日(ri)，江苏省檢(jian)察(cha)院(yuan)召(zhao)開(kai)新(xin)聞(wen)发布(bu)會(hui)，向(xiang)社(she)会通报全(quan)省检察機(ji)关职务犯罪检察工(gong)作(zuo)情(qing)況(kuang)並(bing)发布4起(qi)典型案例。其中1个案例是(shi)任润厚受(shou)賄(hui)、巨(ju)額(e)財(cai)產(chan)來(lai)源(yuan)不(bu)明(ming)违法所得沒(mei)收(shou)案。

任润厚生(sheng)於(yu)1957年(nian)10月，山西代(dai)縣(xian)人(ren)，长期在(zai)山西西山礦(kuang)务局(ju)工作，后来擔(dan)任過(guo)山西潞(lu)安(an)矿業(ye)（集(ji)團(tuan)）董(dong)事(shi)长，山西省副省长，2014年8月底(di)于任上(shang)被查，同(tong)年9月底病(bing)故(gu)。

2017年法院裁(cai)定(ding)，依(yi)法没收任润厚受贿犯罪所得人民(min)幣(bi)30萬(wan)元(yuan)及(ji)孳(zi)息(xi)，巨额来源不明犯罪所得人民币1265万余(yu)元、外(wai)币若(ruo)幹(gan)及珠(zhu)寶(bao)、玉(yu)石(shi)、黃(huang)金(jin)制(zhi)品(pin)、字(zi)畫(hua)、手(shou)表(biao)等(deng)物(wu)品135件(jian)。

任润厚案于2017年7月壹(yi)審(shen)宣(xuan)判(pan)，時(shi)隔(ge)近六(liu)年，江苏省检察院通报全省检察工作时，仍(reng)然(ran)將(jiang)此(ci)案列(lie)為(wei)典型案例。

值(zhi)得注意(yi)的(de)是，2021年12月，最(zui)高检曾(zeng)发布第(di)三(san)十(shi)二(er)批(pi)指(zhi)導(dao)性(xing)案例，任润厚违法所得没收案入(ru)選(xuan)其中。在法律(lv)界(jie)，最高检指导性案例被稱(cheng)为“活(huo)的法律”，是司(si)法評(ping)判的“參(can)照(zhao)系(xi)”。

为何(he)是指导性、典型性案例

为何任润厚违法所得没收案是指导性、典型性案例？犯罪嫌(xian)疑(yi)人死亡無(wu)疑是重(zhong)要(yao)因(yin)素(su)，在被立(li)案审查后一个月，此前(qian)已(yi)患(huan)絕(jue)癥(zheng)的任润厚去(qu)世(shi)。

任润厚病故約(yue)半(ban)年后，他(ta)被开除(chu)黨(dang)籍(ji)，收繳(jiao)其违紀(ji)所得。相(xiang)关通报提(ti)到(dao)，任润厚貪(tan)汙(wu)、受贿、行(xing)贿問(wen)題(ti)涉(she)嫌犯罪，其涉嫌违法所得被移(yi)送(song)司法机关依法處(chu)理(li)。

江苏省检察院表示(shi)，任润厚是全國(guo)首(shou)例因犯罪嫌疑人死亡而(er)適(shi)用(yong)违法所得没收程(cheng)序(xu)的省部级領(ling)导干部职务犯罪案件。

揚(yang)州(zhou)市(shi)检察院說(shuo)，任润厚涉案數(shu)额巨大(da)，没有(you)先(xian)例可(ke)循(xun)，犯罪嫌疑人缺(que)席(xi)，且(qie)僅(jin)留(liu)下(xia)一份(fen)涉及部分(fen)案情的供(gong)述(shu)，无論(lun)是办案程序、認(ren)定数额標(biao)準(zhun)、證(zheng)據(ju)規(gui)格(ge)等，都(dou)是全新的司法實(shi)踐(jian)。

任润厚违法所得没收案，江苏省检察院與(yu)扬州市检察院均(jun)有参与，处理依据是2012年《刑(xing)事訴(su)訟(song)法》修(xiu)訂(ding)新增(zeng)的“犯罪嫌疑人、被告(gao)人逃(tao)匿(ni)、死亡案件违法所得的没收程序”。

他們(men)面(mian)臨(lin)的首要難(nan)题就(jiu)是，“在缺少(shao)任润厚本(ben)人辯(bian)解(jie)的情况下，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犯罪要達(da)到怎樣(yang)的证明标准”。

办理本案的检察院及办案人員(yuan)提出(chu)，鑒(jian)于本案的特(te)殊(shu)情况，能(neng)否(fou)在所涉犯罪的证明标准上提出“高度(du)可能”的概(gai)念(nian)。

“排(pai)除合(he)理懷(huai)疑不代表排除一切(qie)怀疑，只(zhi)要在合理的範(fan)圍(wei)內(nei)，能夠(gou)证明犯罪事实具(ju)有高度可能性，即(ji)达到了此類(lei)犯罪、此種(zhong)情形(xing)的证明标准。”后来官方支(zhi)持(chi)、采(cai)納(na)了這(zhe)一觀(guan)點(dian)。

办案人员還(hai)通过綜(zong)合比(bi)對(dui)民事诉讼相关证据规定，進(jin)一步(bu)提出：運(yun)用民事诉讼“高度蓋(gai)然性”的证明标准，对违法财产认定只需(xu)要取(qu)得“優(you)勢(shi)证据”即可认定。

他们的理解是，案件雖(sui)未(wei)有任润厚本人供述，但(dan)可以(yi)通过相关证人、書(shu)证进行证据鎖(suo)定，达到优势证据标准。

证据标准明晰(xi)后，調(tiao)查部門(men)对涉及該(gai)案事实的278个銀(yin)行賬(zhang)戶(hu)进行了査(zha)詢(xun)、梳(shu)理，对155件物品、2300万余元人民币存(cun)款(kuan)、数量(liang)不等的外币存款及310万余元現(xian)金进行了查封(feng)、扣(kou)押(ya)、凍(dong)結(jie)，对160多个证人、170多个單(dan)位(wei)进行了走(zou)訪(fang)、取证、復(fu)核(he)。

证明标准確(que)定了，涉案财物明晰了，接(jie)下来就到了财物认定環(huan)節(jie)，哪(na)些(xie)是违法所得，哪些是合法獲(huo)得。之(zhi)后，检察院和(he)任润厚家(jia)屬(shu)，兩(liang)方在法律層(ceng)面进行了一系列“博(bo)弈(yi)”。

办案人员提出了这样的計(ji)算(suan)公(gong)式(shi)：家庭(ting)财产＋家庭支出﹣能够说明来源的财产＝不能说明来源的财产。这个公式中，能够说明来源的财产越(yue)多，最后没收的錢(qian)就越少。

任润厚的妻(qi)子(zi)任某(mou)某不斷(duan)提出新的诉求(qiu)和主(zhu)張(zhang)，为了保(bao)证其合法權(quan)益(yi)，任润厚妻子提出的每(mei)个诉求，办案人员都要一一查明事实，取得确实、充(chong)分的证据。

后来2017年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的裁定是，没收任润厚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所得人民币1295万余元、港(gang)币42万余元、美(mei)元104万余元、歐(ou)元21万余元、加(jia)元1万元及孳息，以及珠宝、玉石、黄金制品、字画、手表等物品135件，上缴国庫(ku)。

紮(zha)好(hao)反(fan)腐(fu)籠(long)子，補(bu)上法律漏(lou)洞(dong)

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匿、死亡案件违法所得没收程序，是2012年新增的，在反腐專(zhuan)家、北(bei)京(jing)師(shi)范大學(xue)法学院教(jiao)授(shou)、中国刑法研(yan)究(jiu)所副所长彭(peng)新林(lin)看(kan)来，增設(she)违法所得没收特別(bie)程序意義(yi)重大，适應(ying)了反腐敗(bai)的新形势，也(ye)符(fu)合聯(lian)合国反腐败公约。

北京大学廉(lian)政(zheng)建(jian)设研究中心(xin)副主任莊(zhuang)德(de)水(shui)表示，在以往(wang)，官员贪腐后逃匿或(huo)死亡，调查也戛(jia)然而止(zhi)，违法所得也无法追(zhui)缴，“從(cong)反腐败的角(jiao)度講(jiang)，这是不完(wan)整(zheng)的”。

庄德水向中国新闻周(zhou)刊(kan)表示，所謂(wei)不完整是指，一方面没有體(ti)现出对腐败分子一追到底的決(jue)心，更(geng)多的贪官可能以逃匿或死亡的方式逃脫(tuo)罪責(ze)。

另(ling)一方面，追贪追贓(zang)缺一不可。庄德水提到，任润厚案表明，反腐败在扎好制度的笼子，补上法律的漏洞，切断贪腐官员“以死謝(xie)罪”的后路(lu)。

彭新林认为，反腐败从党纪到国法形成(cheng)了閉(bi)环，懲(cheng)处贪官与追赃挽(wan)損(sun)一体，相关的司法解釋(shi)明晰了邊(bian)界，增強(qiang)了操(cao)作性和适应性。

他提到，任润厚案是有标誌(zhi)性意义的，释放(fang)了明确信(xin)號(hao)，即不管(guan)妳(ni)逃到天(tian)涯(ya)海(hai)角，或是自(zi)殺(sha)、失(shi)蹤(zong)，只要是违法所得，涉案資(zi)产必(bi)被追缴。

一位離(li)任检察官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从检察实务的角度看，任润厚案为同类案件处理樹(shu)立了标桿(gan)，该案件还表明，以逃匿或自杀方式来保全财产已經(jing)不可能了。

《中国人大》雜(za)志此前报道(dao)，在司法实践中，腐败案件、恐(kong)怖(bu)犯罪案件犯罪嫌疑人逃匿或者(zhe)死亡后，其犯罪所得巨额财产长期无法追缴的情况时有发生。

报道提到，以前对犯罪行为所得财产的追缴必須(xu)通过刑事诉讼程序，中国不允(yun)許(xu)缺席审判，因此，當(dang)犯罪嫌疑人逃匿或者死亡而无法到案时，诉讼程序就无法啟(qi)動(dong)。

如(ru)今(jin)，法律漏洞补上了。

值得注意的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匿、死亡案件违法所得的没收程序，呼(hu)应了中国加入的联合国反腐败公约及有关反恐问题的决議(yi)的要求。

联合国反腐败公约规定，“各(ge)締(di)约国均应当根(gen)据其本国法律，考(kao)慮(lv)采取必要的措(cuo)施(shi)，以便(bian)在因为犯罪人死亡、潛(qian)逃或者缺席而无法对其起诉的情形或者其他有关情形下，能够不经过刑事定罪而没收这类财产。”

此外，在海外追逃时，由(you)于没有相关规定，近年来出现的一些贪官攜(xie)帶(dai)财产逃到国外的案件中，中国請(qing)求他国司法協(xie)助(zhu)时，外方往往会索(suo)要相应的法律文(wen)书。

从实際(ji)案例看，自2012年刑事诉讼法修订后，相关部门运用前述违法所得没收特别程序，已对不少逃匿或死亡的犯罪分子的财产进行了追缴。

据相关检察院官網(wang)公开披(pi)露(lu)的信息，适用过违法所得没收程序的案件包(bao)括(kuo)：中央(yang)軍(jun)委(wei)原副主席徐(xu)才(cai)厚案、江苏省南(nan)通市原房(fang)产管理局局长陳(chen)西案、海南省洋(yang)浦(pu)经濟(ji)开发區(qu)新干沖(chong)区原党委书記(ji)鄭(zheng)朝(chao)陽(yang)案等。这幾(ji)人在调查中病故或死亡。

最高检提到任润厚等职务犯罪嫌疑人逃匿、死亡案件时，曾表示及时启动没收违法所得程序，决不讓(rang)腐败分子躲(duo)进“避(bi)罪天堂(tang)”，决不让其在经济上撈(lao)到好处。

值得一提的是，任润厚是被立案调查后一个月因病死亡的。一位反腐专家说，其实在立案之前，纪检監(jian)察部门会初(chu)核線(xian)索的，只要是能够立案，就证明已经擁(yong)有了足(zu)够的证据。

现实中，官员非(fei)正(zheng)常(chang)死亡并非孤(gu)例。如果(guo)非正常死亡官员中有贪腐官员，且恰(qia)好是在被立案调查前死亡，其违法所得又(you)将如何处理？

彭新林认为，违法所得没收特别程序針(zhen)对的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涉案资产，如果贪腐官员被立案前就逃匿或自杀，相关部门需要对其展(zhan)开调查，后續(xu)处理則(ze)視(shi)情况而定。

反腐败是久(jiu)久为功(gong)的，庄德水说，从现实角度看，能够追回(hui)部分违法所得已是进步。他认为，贪腐官员在被立案调查前逃匿或自杀，后续的调查处理、追赃挽损至(zhi)关重要。

作者：佟(tong)西中返(fan)回搜(sou)狐(hu)，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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