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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zuo)者(zhe)：张凤龙

來(lai)源(yuan)：中(zhong)國(guo)視(shi)窗(chuang)

岳母走(zou)了(le)，生(sheng)於(yu)1922年(nian)11月(yue)12日(ri)(農(nong)歷(li)九(jiu)月廿(nian)四(si))的岳母，于2023年6月10日0：30去(qu)世(shi)，享(xiang)年102歲(sui)，在(zai)世36735天(tian)。生在民(min)国時(shi)代(dai)，親(qin)历了軍(jun)閥(fa)混(hun)戰(zhan)，国人(ren)飽(bao)受(shou)日寇(kou)淩(ling)辱(ru)的历史(shi)，經(jing)历了土(tu)改(gai)、互(hu)助(zhu)組(zu)合(he)作社(she)、大(da)躍(yue)進(jin)人民公(gong)社，“四清(qing)”及(ji)“文革(ge)”十(shi)年、改革開(kai)放(fang)後(hou)的家(jia)庭(ting)聯(lian)產(chan)承(cheng)包(bao)責(ze)任(ren)制(zhi)，舊(jiu)社會(hui)受盡(jin)了苦(ku)難(nan)，新(xin)社会積(ji)極(ji)投(tou)身(shen)国家建(jian)設(she)，新时代享受現(xian)代社会幸(xing)福(fu)生活(huo)的世紀(ji)老(lao)人、再(zai)也(ye)难見(jian)的裹(guo)過(guo)腳(jiao)的老人，安(an)詳(xiang)的、永(yong)遠(yuan)的離(li)开了我(wo)們(men)。

岳母的后事(shi)，壹(yi)般(ban)来說(shuo)，不(bu)用(yong)女(nv)婿(xu)操(cao)辦(ban)，可(ke)妻(qi)子(zi)是(shi)獨(du)生女，只(zhi)能(neng)有(you)我们来做(zuo)。我们又(you)是同(tong)一個(ge)村(cun)，雖(sui)在外(wai)工(gong)作多(duo)年，但(dan)和(he)鄉(xiang)亲们處(chu)得(de)關(guan)系(xi)很(hen)好(hao)。

一、回(hui)家

當(dang)天夜(ye)裏(li)，老人發(fa)燒(shao)，用藥(yao)無(wu)效(xiao)，妻子一直(zhi)守(shou)護(hu)在老人身邊(bian)，不时用濕(shi)毛(mao)巾(jin)擦(ca)拭(shi)額(e)頭(tou)腋(ye)窩(wo)，已(yi)求(qiu)物(wu)理(li)降(jiang)溫(wen)。午(wu)夜时分(fen)，她(ta)看(kan)到(dao)老人長(chang)出(chu)了一口(kou)氣(qi)，便(bian)停(ting)止(zhi)了呼(hu)吸(xi)。岳父(fu)安葬在老家，此(ci)前(qian)早(zao)有計(ji)劃(hua)，后事回50公里外的老家安排(pai)。

有人幫(bang)老人穿(chuan)好衣(yi)服(fu)，我緊(jin)急(ji)通(tong)知(zhi)老家乡亲，從(cong)我內(nei)心(xin)真(zhen)的不願(yuan)給(gei)乡亲们打(da)電(dian)話(hua)，大半(ban)夜人们都(dou)在夢(meng)乡，同时還(hai)正(zheng)值(zhi)麥(mai)收(shou)，大家很忙(mang)很累(lei)。沒(mei)办法(fa)，此前早有約(yue)定(ding)，无論(lun)什(shen)麽(me)时候(hou)，人走后立(li)即(ji)打电话通知乡亲。

我给一位(wei)近(jin)亲和一位負(fu)责紅(hong)白(bai)事的乡亲打完(wan)电话，又联系部(bu)分亲朋(peng)帮助处理后事，再联系往(wang)回送(song)的車(che)輛(liang)。市(shi)殯(bin)儀(yi)館(guan)24小(xiao)时服務(wu)，但晚(wan)上(shang)车辆不出市區(qu)，醫(yi)院(yuan)救(jiu)护车只接(jie)病(bing)人，不承接這(zhe)類(lei)任务。联系了好多地(di)方(fang)都未(wei)能如(ru)愿，得到的結(jie)果(guo)是只能联系做殡葬服务的个人车辆。

去哪(na)里找(zhao)这类车辆?说是医院的救护车司(si)機(ji)和做殡葬服务的都有联系。待(dai)我下(xia)樓(lou)接朋友(you)时正好看到一辆停著(zhe)的救护车，司机告(gao)訴(su)我他(ta)認(ren)識(shi)的一车主(zhu)电话號(hao)碼(ma)，並(bing)告诉我先(xian)不要(yao)打，等(deng)他联系过之(zhi)后再打电话，这里面(mian)的原(yuan)因(yin)大家都能猜(cai)到。

和车主电话談(tan)好價(jia)格(ge)之后，不长时間(jian)车辆趕(gan)到，车況(kuang)很好，也很專(zhuan)業(ye)，和医院的救护车没有多大区別(bie)。我们用车上的單(dan)架(jia)把(ba)老人从楼上擡(tai)下，安放在车里，便往家乡走，送老人回家。路(lu)上很順(shun)利(li)，还聽(ting)到幾(ji)陣(zhen)雷(lei)聲(sheng)，下了一阵雨(yu)。老天也在為(wei)老人流(liu)淚(lei)。

二(er)、乡亲

我们平(ping)时住(zhu)在城(cheng)市，隔(ge)十天半月也回老家住上一兩(liang)天，老家平时没人住，因经常(chang)回去，定期(qi)清除(chu)雜(za)草(cao)，院里也不顯(xian)荒(huang)涼(liang)。家里的鑰(yao)匙(chi)鄰(lin)居(ju)家有。

凌晨(chen)3：30车辆到家，二三(san)十个乡亲在門(men)口等候。门口擺(bai)了一行(xing)磚(zhuan)塊(kuai)，老人进门前有乡亲把砖块拿(na)走。早些(xie)年有人病逝(shi)在外，不能从门进去，需(xu)拆(chai)除圍(wei)墻(qiang)进家。现在在门口摆上几块砖再拆除，想(xiang)当于拆墙了。乡亲已把家里安排完畢(bi)，负责喪(sang)礼的商(shang)业组織(zhi)已到位，水(shui)晶(jing)棺(guan)已摆好，靈(ling)棚(peng)已搭(da)好，音(yin)響(xiang)已布(bu)置(zhi)完毕。

乡亲们从凌晨一點(dian)开始(shi)挪(nuo)動(dong)家俱(ju)，騰(teng)空(kong)屋(wu)子，籌(chou)備(bei)后事，一直忙到天亮(liang)，来不及休(xiu)息(xi)，紧接又开始第(di)二天的工作。

在丧事安排上我们有一想法，从快(kuai)从簡(jian)。我们在这方面给老乡们帮忙很少(shao)，家里陪(pei)灵的也少，又赶上夏(xia)收夏播(bo)大忙季(ji)節(jie)。因此商定，停放三天，第一天烧紙(zhi)，第二天辭(ci)灵，第三天出殡，丧仪尽量(liang)简化(hua)，請(qing)了礼炮(pao)和戲(xi)班(ban)。礼炮是用液(ye)化气作燃(ran)料(liao)的发声设备，模(mo)擬(ni)煙(yan)花(hua)爆(bao)竹(zhu)声音，可远程(cheng)遙(yao)控(kong)操作，比(bi)烟花爆竹安全(quan)且(qie)環(huan)保(bao)。

村里没有红白理事会，一般都是以(yi)原来的生产隊(dui)为基(ji)礎(chu)，以宗(zong)亲血(xue)緣(yuan)关系为紐(niu)帶(dai)，自(zi)发形(xing)成(cheng)的民间组织，人數(shu)較(jiao)少的家族(zu)根(gen)據(ju)地缘关系就(jiu)近參(can)與(yu)其(qi)中。这类组织俗(su)稱(cheng)“一排办事”，有主管(guan)一人，副(fu)主管五(wu)六(liu)人。

岳母家近亲少，家族人多。他们所(suo)在的组织人数较多，成年男(nan)性(xing)有40多个，女性也不少。主管管理嚴(yan)格，慮(lv)事周(zhou)密(mi)，對(dui)处理这方面事的程序(xu)比较熟(shu)悉(xi)。此前这类事情(qing)中多次(ci)強(qiang)調(tiao)，誰(shui)家都会遇(yu)到红白事，遇到这类事每(mei)个人都要放下家里的活积极参与，如有特(te)殊(shu)情况不能参加(jia)的要说一声。乡亲们也自覺(jiao)、心齊(qi)，管事人安排的任务没有人推(tui)辞，堅(jian)決(jue)執(zhi)行，保證(zheng)完成任务。

主管对葬礼有整(zheng)體(ti)安排，谁负责那(na)块工作任务明(ming)確(que)，具(ju)体到一些环节上谁幹(gan)什么活都有详細(xi)安排。我们定了方案(an)，具体事都有他们操办，再说了，好多事我们也不懂(dong)。这里还有一个傳(chuan)統(tong)是帮忙的乡亲忙完了事，都回自家吃(chi)飯(fan)，東(dong)家不用管饭。整个丧事处理完毕后吃一次回灵席(xi)，也只是全部男性参加。烟酒(jiu)標(biao)準(zhun)也是村里的传统習(xi)慣(guan)。

得知老人去世的消(xiao)息，有长期在外地的乡亲也急忙赶回家，帮助处理后事。眾(zhong)乡亲紛(fen)纷前去吊(diao)唁(yan)，几位七(qi)八(ba)十岁的老邻居老太(tai)太，更(geng)是控制不住感(gan)情，失(shi)声痛(tong)哭(ku)，有行动不便者也一定要讓(rang)亲屬(shu)用三輪(lun)车拉(la)着去吊唁，与逝者见最(zui)后一面。老人与乡亲们几十年的情誼(yi)之深(shen)可见一斑(ban)。

三、戏班

依(yi)照(zhao)乡俗，丧事有的请戏班，有的不请。

主事的建議(yi)请，我们不猶(you)豫(yu)，请。只要少麻(ma)煩(fan)乡亲们，大夥(huo)高(gao)興(xing)，破(po)費(fei)点没关系。

戏班有六人组成，四男两女。鼓(gu)、鑼(luo)、釵(chai)，嗩(suo)吶(na)、笙(sheng)、二胡(hu)，擊(ji)打和管弦(xian)樂(le)器(qi)都有，演(yan)員(yuan)吹(chui)拉彈(dan)唱(chang)都会。也有电子琴(qin)等现在乐器伴(ban)奏(zou)，烘(hong)托(tuo)氛(fen)围。

戏班成员的演藝(yi)水平也不低(di)，工作精(jing)神(shen)更是可嘉(jia)。特别是人多的时候，越(yue)唱越来勁(jin)，好心人看他们累了，让歇(xie)会都停不下来。演唱内容(rong)健(jian)康(kang)向(xiang)上，时而(er)带些詼(hui)諧(xie)幽(you)默(mo)，引(yin)得觀(guan)众掌(zhang)声四起(qi)，哄(hong)堂(tang)大笑(xiao)，没有为吸引观众而演唱低俗的东西(xi)。精彩(cai)的演唱引得邻村的人们也来观看，高潮(chao)时胡同里都站(zhan)滿(man)了人。

戏班的演唱有很多講(jiang)究(jiu)，什么时候、什么場(chang)合唱什么曲(qu)子，用什么乐器都有说头。比如：烧纸去的时候吹唢呐，回来时吹短(duan)管。讲究多了，我说不好。

乡村戏班的成员很辛(xin)苦，平时冒(mao)着高温在室(shi)外的凉棚演唱，丧仪的各(ge)个环节他们都的跟(gen)着吹奏。用餐(can)是现场自己(ji)做，多是燜(men)餅(bing)焖面类的简易(yi)饭菜(cai)。并且工作时间长，最长时从上午九点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平均(jun)每天收入(ru)也就二百(bai)来块錢(qian)。我提(ti)议可给戏班多加点钱，主事的说不开这先例(li)，以后还有别人里。也对。后来戏班的人说要瓶(ping)白酒，管事的同意(yi)后，我建议大熱(re)天再加点冰(bing)鎮(zhen)啤(pi)酒。大家都挺(ting)高兴。

四、破土

所謂(wei)破土就是确定墳(fen)头位置。中国人讲究夫(fu)妻合葬，岳父已去世35年，早些年乡村平坟没了坟头，那时也没有衛(wei)星(xing)定位，坟头位置只是就地边、田(tian)埂(geng)、电線(xian)桿(gan)等标誌(zhi)物留(liu)下了尺(chi)寸(cun)。

墓(mu)地属于农田，管事人员和承包地的农戶(hu)进行溝(gou)通，剛(gang)收完麦子，夏播还没开始，农户没多大損(sun)失，礙(ai)于多方情面，承包户没提任何(he)要求，沟通很顺利。

破土时间是出殡的前一天下午。我和兒(er)子及几个乡亲下午五点来到墓地，按(an)照原来的尺寸确定位置。几个乡亲用力(li)向下挖(wa)，麦田干燥(zao)，土地硬(ying)實(shi)，挖起来很吃力，挖了半天，只挖出半米(mi)深直徑(jing)约一米的坑(keng)，但始終(zhong)不见棺木(mu)的影(ying)子。我運(yun)用考(kao)古(gu)學(xue)知识分析(xi)生土熟土，感觉是人类擾(rao)动过的熟土，仍(reng)找不到。根据土地承包农户的記(ji)憶(yi)，又向周边擴(kuo)展(zhan)了两个点位，结果和第一个点位相(xiang)同，什么也没找到。

人工挖太费劲，于是决定第二天用挖掘(jue)机来找。我对儿子说，回去给妳(ni)媽(ma)说找到了，免(mian)得让她掛(掛)心，睡(shui)不着觉。

第二天早晨五点，挖掘机和配(pei)合工作所人员准时赶到现场，还未开始工作，烏(wu)雲(yun)壓(ya)頂(ding)而至(zhi)，一阵急雨撲(pu)来，我未带雨具，有人三轮车里有两件(jian)雨衣，给我一件。雨大風(feng)急，雨衣作用不大，人们也都淋(lin)湿了，好在阵雨时间不长就过去了。

挖掘机工作起来就快多了，由(you)南(nan)向北(bei)一点点向前推进，挖掘机挖出一块，人工把底(di)面清平，分析土層(ceng)是否(fou)被(bei)扰动过，一直推到第一个定点位置，还是不见棺木。不敢(gan)深挖，恐(kong)觸(chu)及骨(gu)骸(hai)。

就在大家失望(wang)等待，琢(zhuo)磨(mo)下步(bu)如何开展之際(ji)，一年长者下到坑内，用鐵(tie)鍬(qiao)向下挖了一下，听到“哢(ka)嚓(ca)”一声，挖到一铁釘(ding)，钉棺蓋(gai)的钉子。找到了，年长者特别兴奮(fen)，大声叫(jiao)嚷(rang)着：“你们挖了半天没找到，我一鍁(xian)就找到了”。再挖两下，很快找快找到棺木痕(hen)跡(ji)。至此，大家也都松(song)了口气。后来，年长者又提起此事，我对他开玩(wan)笑说：“你今(jin)天运气好，該(gai)去買(mai)彩票(piao)”。

挖掘机循(xun)着线索(suo)在人工的輔(fu)助之下，很快就确定了墓坑的位置，从墓葬位置、墓具形式(shi)等，多種(zhong)证据表(biao)明此处必(bi)定无疑(yi)。

位置确定了，挖掘机工作起来十几分鐘(zhong)墓坑挖好，再有人工处理细节。墓坑挖好后，还要有专人看守，防(fang)止发生一些不吉(ji)利的事情，中午还要给看守人员送饭。一直看到下葬的队伍(wu)到来。

五、葬俗

家乡的葬俗很繁(fan)杂。報(bao)廟(miao)、烧纸、送山(shan)、入殮(lian)、辞灵、出殡、上坟。每个环节上还有好多讲究和禁(jin)忌(ji)。

报庙，待將(jiang)遺(yi)体安放在水晶棺，俗称收头后，水晶棺头部放一捆(kun)草，俗称隱(yin)身草，草上盖一件衣服。陪灵的人要到庙上替(ti)去世的人到陰(yin)间报一下到，去时哭，回来不哭。庙，早已蕩(dang)然(ran)无存(cun)，只是去早年间庙的旧址(zhi)。我们村原来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家庙，现在不同的家族报庙的位置也不相同。

烧纸，算(suan)是丧仪的正式开始。待陪灵的人到齐后，除自家外还包括(kuo)亲戚(qi)，穿上孝(xiao)服，男女分别列(lie)队，男在前，女在后，哭着到庙上磕(ke)头后返(fan)回。正常的要烧七趟(tang)纸，第一趟烧纸最重(zhong)要，要等齐所有参加的宗亲。他们家离庙距(ju)离远，来回要二十多分钟，征(zheng)得乡亲同意，整个过程只烧一趟纸。孝服就是用白布拽(zhuai)开，简单縫(feng)上几針(zhen)，依据宗亲关系远近，孝服也有区别，关系近的整身的孝衣，远的是孝帽(mao)(男)孝带(女)，原来鞋(xie)子上也要裱(biao)上白布，这些年不多见了。拽孝也有讲究，所有陪灵人只拽一次，遗漏(lou)的也不補(bu)。

送山，好像(xiang)是送走逝世人的灵魂(hun)，晚上进行。由孝子把门幡(fan)背(bei)着到庙上走一圈(quan)，门幡就是在木棍(gun)上挷(挷)上长條(tiao)纸，逝者多大岁数有多少条纸，一开始放在大门口。门幡應(ying)该是逝者灵魂的載(zai)体，回来要梳(shu)头流臉(lian)，还要吃餃(jiao)子，饺子为胡蘿(luo)蔔(bu)餡(xian)，吃完饺子就该上路了。把门幡放入轎(jiao)中，伴有童(tong)男童女，牽(qian)着牛(niu)(男逝者則(ze)用馬(ma))，上述(shu)均为纸制，舉(ju)着火(huo)把，送到固(gu)定的路口，付(fu)之一炬(ju)，送上西天。麦收季节，天气干燥，田里麦秙(秙)极易起火，怕(pa)引起火災(zai)，没用火把，用手(shou)电筒(tong)代替。烧纸質(zhi)冥(ming)品(pin)一再强调註(zhu)意安全，远离可燃物，等完全烧尽后人才(cai)能撤(che)回。

辞灵，一般在出殡的前一天。从上午十一点开始，陸(lu)續(xu)有女性乡亲端(duan)着自家包的饺子，来上供(gong)祭(ji)祀(si)，或(huo)单独或结伴，一排办事都要过来;下午则是亲戚带上自己的貢(gong)品，摆在神楼前，男性在灵棚前行三拜(bai)九叩(kou)礼，谁祭拜摆谁的贡品。按说亲戚们应该逐(zhu)一依次祭拜，为节省(sheng)时间，改为分类合并进行。贡品也不一樣(yang)，一般是点心盒(he)，近亲略(lve)显貴(gui)重，閨(gui)女做的贡最大，有豬(zhu)头、猪脚、方子肉(rou)、雞(ji)、魚(yu)、水果、糕(gao)点等，足(zu)足有40多道(dao)。这类贡品是由专门做这份(fen)生意的商家提供，价格也不菲(fei)，1800元(yuan)。

辞灵当天晚上还有一項(xiang)——上三线，先是有戏班唱三出戏，之后在灵前摆三次贡品，每次都是上好贡关上燈(deng)，有人遞(di)香(xiang)酒，孝子行三拜九叩拜，連(lian)续三次。根据简约的意见，主管安排行一次礼。

出殡，丧礼中最关鍵(jian)的环节。将棺木移(yi)到灵棚下，里面墊(dian)上纸钱、硬幣(bi)，撒(sa)上小米，逝者由水晶棺移入棺木中，灵棚要遮(zhe)擋(dang)严密，不能见到太陽(yang)。遗体在棺内摆正，至亲看最后一眼(yan)，不能哭，眼泪不能滴(di)入棺内，否则不吉利。把逝者生前最喜(xi)歡(huan)的物品及五谷(gu)和五色(se)布放入棺内，四周用棉(mian)花戧(qiang)实，然后盖上官(guan)盖，用铁钉钉死(si)，盖棺定论。灵柩(jiu)移动出门前要用条帚(zhou)在上面从前往后掃(sao)一下，用箥(箥)箕(ji)接住，把財(cai)留住。还要把烧纸钱产生的灰(hui)裝(zhuang)袋(dai)，放在棺盖上面。

灵柩出门前，将纸紮(zha)压偏(pian)装车。纸扎是送给逝者在阴间使(shi)用的生活用品，用纸糊(hu)制。当时問(wen)定什么檔(dang)位，我回应你们看着办，定的档位是中等偏上。纸扎做工精细，不像手工制作，应该是半机械(xie)化专业生产。纸扎品种很多很多，不愿贅(zhui)述，有許(xu)多物品老人生前都没见过，擔(dan)心老人不会用。我是唯(wei)物主義(yi)者，从来不信(xin)这个，只是入乡隨(sui)俗，也遂(sui)了老人和乡亲们的心愿。

灵柩出门后停在开闊(kuo)处，避(bi)开门口道路，之后祭路、祭杠(gang)，祈(qi)求神灵保佑(you)一路平安，然后摔(shuai)盆(pen)、烧隐身草和枕(zhen)头，把逝者的一件衣服扔(reng)到房(fang)顶，送灵车上路。原来的灵柩是人工抬，有人喊(han)号，众人步调一致(zhi)，棺头在前;现在多数是用车送，用机械起吊，棺头在后。送葬的队伍，男的步行，手握(wo)纸幡，在灵车前引路;女的乘(cheng)车，手拿金(jin)鬥(dou)銀(yin)斗，跟随灵车行。走一段(duan)停下来哭一通，一直到墓地。

将棺木吊入墓穴(xue)，摆正位置，在灵柩头部放上存放食(shi)物的小甕(weng)，瓮内放入小米粥(zhou)、饅(man)头、油(you)条、雙(shuang)白蔥(cong)，盖好，众乡亲行礼祭拜，然后由挖掘机填(tian)埋(mai)。到此亲属们撤回，乡亲们负责后续事物，纸扎纸钱应该烧掉(diao)，因天干物燥，为防火灾挖坑填埋。

逝者的近亲属回到村里逢(feng)人要謝(xie)孝，不论輩(bei)分高低都要致礼，原来是跪(gui)拜致谢，现在低头鞠(ju)躬(gong)即可。回到家里还要照照鏡(jing)子、梳梳头、摸(mo)摸硬币，去掉晦(hui)气，带来财运。

东家在出殡的当天晚上宴(yan)请众乡亲们，也叫回灵席。酒席選(xuan)在邻村一处较好的饭店(dian)，乡亲们辛苦了好几天也该喝(he)点放松放松，只是吃好喝好，不喝多就行了。那天，乡亲们把握的很好，大家喝的尽兴，都是安全回到家中。

上坟，出殡的第二天上午亲戚们要到墓地查(zha)看，添(tian)补坟头，确立香口，焚(fen)烧纸钱。为防火纸钱还是采(cai)取(qu)掩(yan)埋的方式。父母有一方去世是上坟，双方去世是圓(yuan)坟，圆坟要围繞(rao)坟墓顺时针轉(zhuan)三圈，逆(ni)时针转三圈。此后，一个月、两个月、一百天还要上坟烧纸。

办理丧事用到的东西太多，没有的需向邻居借(jie)，这事上有特别的习俗：借用的物品是只借不送，谁家的东西自己拿回。现在，“一排办事”的组织共(gong)同訂(ding)購(gou)了桌(zhuo)子板(ban)凳(deng)，用完后在本(ben)家存放，以后谁家有事再搬(ban)走。同时乡村有“白事一条龙”商业组织，办事所需物品可以说是应有尽有，需借用的东西就很少了。

岳母的葬礼很顺利。她的女儿在她身旁(pang)送老人离去，百岁老人去逝人们说是喜丧，回家的路一路顺风还有雷雨相伴，各个环节乡亲们捧(peng)场给力，在农时上也很巧(qiao)合，刚收完小麦，夏播还没开始。整个过程组织严密，小心謹(jin)慎(shen)，没事发生任何意外。也许是老人的在天之灵处处保佑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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