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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xing)標(biao)“新(xin)黃(huang)河(he)”，及(ji)時(shi)接(jie)收(shou)每(mei)篇(pian)推(tui)送(song)文(wen)章(zhang)。

在(zai)廣(guang)東(dong)省(sheng)东莞(guan)市經(jing)營(ying)壹(yi)家(jia)紙(zhi)品公(gong)司(si)的(de)企(qi)業(ye)主(zhu)車(che)理(li)鋒(feng)，近(jin)日(ri)因(yin)“銷(xiao)售(shou)伪劣產(chan)品罪(zui)”獲(huo)刑(xing)八(ba)年(nian)，此(ci)事(shi)引(yin)发广泛(fan)關(guan)註(zhu)。

從(cong)2014年起(qi)，车理锋長(chang)期(qi)从珠(zhu)海(hai)紅(hong)塔(ta)仁(ren)恒(heng)包装股(gu)份(fen)有(you)限(xian)公司采(cai)購(gou)无菌(jun)液(ye)體(ti)包装纸，销售給(gei)下(xia)遊(you)河南(nan)譽(yu)彩(cai)包装有限公司，从中(zhong)賺(zhuan)取(qu)差(cha)價(jia)。後(hou)者(zhe)再(zai)加(jia)工(gong)成(cheng)液体食品包装盒（俗(su)稱(cheng)“利(li)樂(le)包”），销售给生(sheng)产盒装牛(niu)奶(nai)、果(guo)汁(zhi)等(deng)产品的飲(yin)料(liao)廠(chang)。然(ran)而(er)，2023年6月(yue)9日，车理锋销售的180多(duo)噸(dun)液体包装纸被(bei)開(kai)封(feng)市禹(yu)王(wang)臺(tai)區(qu)法(fa)院(yuan)一審(shen)認(ren)定(ding)為(wei)伪劣产品，他(ta)也(ye)因此一审获刑八年。

隨(sui)著(zhe)一审判(pan)決(jue)結(jie)束(shu)，本(ben)案(an)更(geng)多細(xi)節(jie)和(he)疑(yi)點(dian)浮(fu)出(chu)水(shui)面(mian)。最(zui)为蹊(qi)蹺(qiao)的是(shi)，根(gen)據(ju)一审判决書(shu)的认定裁(cai)决進(jin)行(xing)推算(suan)，約(yue)有1800万个伪劣利乐包流入全(quan)國(guo)市场。然而，迄(qi)今(jin)为止(zhi)，上(shang)述(shu)伪劣利乐包並(bing)未(wei)在各(ge)地(di)市场監(jian)督(du)管(guan)理局(ju)抽(chou)檢(jian)報(bao)告(gao)中发现有質(zhi)量(liang)問(wen)題(ti)。

涉(she)案纸品是否(fou)为伪劣产品，也成为本案最大(da)的爭(zheng)議(yi)焦(jiao)点。

珠海红塔公司的液包纸倉(cang)庫(ku)內(nei)景(jing)

企业主跨(kua)省追(zhui)債(zhai)，反(fan)被舉(ju)报销售伪劣产品

1980年出生的车理锋，在广东省东莞市经营一家名(ming)为广东薪(xin)諾(nuo)纸品有限公司（以(yi)下簡(jian)称薪诺公司）的民(min)营小(xiao)微(wei)企业，主要(yao)业務(wu)是从珠海红塔仁恒包装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珠海红塔公司）采购液体食品包装纸，销售给下游客(ke)戶(hu)河南誉彩包装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誉彩公司），赚取差价。天(tian)眼(yan)查(zha)顯(xian)示(shi)，珠海红塔公司的大股东为雲(yun)南合(he)和（集(ji)團(tuan)）股份有限公司，而該(gai)公司又(you)由(you)红塔煙(yan)草(cao)（集团）有限責(ze)任(ren)公司控(kong)股。据了(le)解(jie)，珠海红塔公司产品覆(fu)蓋(gai)烟草包装、食品包装及高(gao)檔(dang)社(she)會(hui)产品包装三(san)大領(ling)域(yu)。

广东薪诺纸品有限公司負(fu)责人车理峰(feng)

薪诺公司與(yu)誉彩公司合作(zuo)多年，此前(qian)一直(zhi)合作良(liang)好(hao)。车理锋原(yuan)是珠海红塔公司的員(yuan)工，2014年3月離(li)職(zhi)后，創(chuang)立(li)薪诺公司，从事食品包装纸销售。誉彩公司是车理锋最早(zao)的客户之(zhi)一。新黄河記(ji)者掌(zhang)握(wo)的一份資(zi)料显示，誉彩公司的创始(shi)人任福(fu)君(jun)，后者曾(zeng)出具(ju)书面證(zheng)明(ming)，称他从2014年就(jiu)和车理锋合作，供(gong)貨(huo)符(fu)合合同(tong)约定，誉彩公司收货后，进行内部(bu)检測(ce)，均(jun)符合生产需(xu)求(qiu)。而且(qie)薪诺公司供應(ying)的纸張(zhang)已(yi)经在生产過(guo)程(cheng)中使(shi)用(yong)完(wan)畢(bi)，不(bu)存(cun)在质量问题。

不过，车理锋和誉彩公司的穩(wen)定合作关系(xi)，随着任福君在誉彩公司地位(wei)變(bian)化(hua)而急(ji)轉(zhuan)直下。天眼查显示，2016年11月28日，宋(song)賀(he)臣(chen)入股并實(shi)際(ji)控制(zhi)誉彩公司，持(chi)股95%。按(an)照(zhao)任福君的說(shuo)法，因为和大股东宋贺臣在经营理念(nian)上存在差異(yi)，2018年5月，任福君正(zheng)式(shi)退(tui)出其(qi)创辦(ban)的誉彩公司。

2017年6月，誉彩公司开始拖(tuo)欠(qian)薪诺公司的货款(kuan)，截(jie)至(zhi)2018年8月，共(gong)拖欠540多万元(yuan)，對(dui)此车理锋不斷(duan)催(cui)討(tao)。时任誉彩公司總(zong)经理李(li)曉(xiao)晶(jing)和车理锋協(xie)商(shang)，讓(rang)他繼(ji)續(xu)供货，誉彩公司則(ze)每个月逐(zhu)步(bu)還(hai)款。但(dan)还款时断时续，车理锋失(shi)去(qu)耐(nai)心(xin)，於(yu)2019年4月1日发出律(lv)師(shi)函(han)催款。作为回(hui)应，10月11日，誉彩公司向(xiang)车理锋发出书面《投(tou)訴(su)通(tong)知(zhi)單(dan)》，第(di)一次(ci)书面投诉质量问题，12月9日，车理锋在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民事起诉誉彩公司，继续要求还款。

随后，誉彩公司于2020年4月9日向开封市公安(an)局禹王台分(fen)局南郊(jiao)派(pai)出所(suo)报案，称车理锋销售伪劣产品。但公安機(ji)关认为是民事合同糾(jiu)紛(fen)，并未刑事立案。同时，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于2020年4月14日开庭(ting)审理货款纠纷的民事案件(jian)，宣(xuan)布(bu)將(jiang)擇(ze)期宣判。

认定伪劣产品180多吨，企业主一审获刑8年

2020年6月23日，本案迎(ying)來(lai)了最大转折(zhe)。开封市禹王台区检察(cha)院向公安机关出具《通知立案书》，通知刑事立案。从此，原本是货款纠纷的民事案件，转变成了刑事案件。于是，车理锋从东莞被押(ya)到(dao)开封，不久(jiu)后被逮(dai)捕(bu)。半(ban)年后的2020年底(di)，车理锋手(shou)下的员工王俊(jun)（售后服(fu)务）、劉(liu)賢(xian)斌(bin)（跟(gen)单员）也先(xian)后被刑拘(ju)、逮捕。

羈(ji)押车理锋的蘭(lan)考(kao)縣(xian)看(kan)守(shou)所

据开封市禹王台区检察院的《起诉书》显示，车理锋在2017年6月至2018年8月，向河南誉彩包装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誉彩公司）销售伪劣产品1000多吨，涉案金(jin)額(e)760多万元。

车理锋的姐(jie)姐车玉(yu)珍(zhen)接受(shou)新黄河记者采訪(fang)时称，弟(di)弟被逮捕后，她(ta)于2020年12月9日趕(gan)到开封，希(xi)望(wang)得(de)到誉彩公司的諒(liang)解书。车玉珍在承(cheng)诺放(fang)棄(qi)540万元货款，并賠(pei)償(chang)40万元后，終(zhong)于拿(na)到了谅解书。

车理峰方(fang)面承诺放弃540万元货款并赔偿40万后，誉彩公司出具的谅解书。

但希望很(hen)快(kuai)破(po)滅(mie)。2021年6月29日，车理锋被起诉至开封市禹王台区法院，检察院对车理锋建(jian)议量刑15年，罰(fa)金500万—1000万元。2023年6月9日，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认定车理锋销售的180多吨液体食品包装纸屬(shu)于伪劣产品，其被判8年，罚金80万元，兩(liang)名员工则获刑2年7个月和2年10个月。

本案争议焦点：涉案纸品是否为伪劣产品

据法院判决书显示，车理锋的公司以5800元/吨的价格(ge)从珠海红塔公司购買(mai)无菌液体包装纸處(chu)理品（利乐公司退货）后，将该处理品冒(mao)充(chong)红塔公司A 級(ji)品，以7550元/吨的价格销售给誉彩公司，誉彩公司共計(ji)收到上述产品180.334吨。珠海红塔公司以低(di)价销售该处理品的原因及方式为：质量不稳定或(huo)者存在缺(que)陷(xian)时其公司将按照处理品进行销售，销售合同内注明“不可(ke)用于液体包装”，销售价格低于其公司2017年至2018年之間(jian)所生产液体包装用纸的正常(chang)品价格。最终，法院一审认定，上述行为属于“以次充好"的销售伪劣产品的行为。

珠海红塔公司的A级品液体食品包装纸标簽(qian)（非(fei)涉案纸品）

全程旁(pang)聽(ting)本案的知情(qing)人士(shi)向新黄河记者表(biao)示，庭审现场，争议的焦点在于处理品是否属于伪劣产品。该知情人士表示，辯(bian)方當(dang)庭出示了法院从珠海红塔公司調(tiao)取的多份内部文件，包括(kuo)《召(zhao)回说明》、利乐集团高管和珠海红塔公司高管的往(wang)来郵(you)件、《利乐重(zhong)大质量问题说明》等。根据上述文件，2017年5月至9月，珠海红塔公司共召回4个批(pi)次、2123吨无菌液体包装纸，主要原因为塵(chen)埃(ai)度(du)超(chao)标。2018年2月提(ti)出的召回货物(wu)处理方案显示：“对已经退回珠海本地的1050吨利乐异常产品，目(mu)前与广东中柱(zhu)纸业渠(qu)道(dao)客户进行了洽(qia)談(tan)”，进行降(jiang)价销售。而中柱纸业，正是检方指(zhi)控的车理锋实控公司。

辩方当庭出示了国家輕(qing)工业纸张质量监督检测广州(zhou)站(zhan)书面出具的專(zhuan)家意(yi)見(jian)，確(que)认如(ru)果液体食品包装纸的尘埃度超标，可以通过復(fu)卷(juan)、分切(qie)等方式降低。辩方当庭辩称，既(ji)然利乐退货主要问题在于尘埃度超标，珠海红塔公司对其重新复卷、分切，重新包装，送货单、签收单、碼(ma)单、销售清(qing)单等6種(zhong)憑(ping)证都(dou)显示是红塔A级品，且由珠海红塔公司直接送货到誉彩公司，所以车理峰不構(gou)成销售伪劣产品罪，除(chu)非珠海红塔公司是共犯(fan)。

国家轻工业纸张质量监督检测广州站出具的专家意见

公诉方并不认同辩方觀(guan)点。公诉人当庭指出，珠海红塔公司和车理锋公司的合同中明确注明是处理品，“不能(neng)用于液体包装方面用途(tu)”。而车理锋把(ba)不得用于液体食品包装的处理品销售给誉彩公司，就是“以次充好”，构成销售伪劣产品罪。

对于合同中的“不能用于液体包装方面用途”，业内人士张先生告诉新黄河记者，业内都知道无菌液体包装纸是珠海红塔公司专供利乐集团的，利乐曾要求珠海红塔公司不得将此類(lei)产品销售给国内同行。但在2016年11月，利乐集团因为濫(lan)用市场支(zhi)配(pei)地位被罚款6.6億(yi)。从此，雙(shuang)方不再提這(zhe)一壁(bi)壘(lei)要求。但对处理品销售，珠海红塔公司的合同都还会加上这句(ju)話(hua)，避(bi)免(mian)利乐受到国内同行的价格沖(chong)擊(ji)，实际上跟质量问题沒(mei)有关系。

最终，一审判决书采納(na)了公诉方的意见。

1800万个伪劣利乐包流入全国市场？

证人任福君当庭称，在他擔(dan)任总经理期间，没有发现过质量问题。“两年后纸用完了，车理锋给誉彩要賬(zhang)，就想(xiang)不给人家錢(qian)。”

任福君称，一吨液体食品包装纸可以生产出10万个液体食品包装盒，不合格的液体食品包装纸，不可能做(zuo)成合格的液体食品包装盒。“我(wo)又不会变魔(mo)術(shu)，如果原材(cai)料有问题，我們(men)的产品肯(ken)定有问题，我们下游厂家都要鬧(nao)翻(fan)天了，老(lao)百(bai)姓(xing)也不答(da)应。”

辩方据此提出，检方最初(chu)指控的1000吨伪劣液体食品包装纸，就可以生产出1亿个液体食品包装盒，根据在案证据，这1000吨伪劣产品幾(ji)乎(hu)全部用完。至案发时，仓库内只(zhi)剩(sheng)余(yu)约30吨产品，即(ji)97%已加工成产品。即便(bian)按一审判决书认定的180多吨伪劣产品推算，也有约1800万个伪劣利乐包流入全国市场。而誉彩公司的下游客户遍(bian)布全国，勢(shi)必(bi)引发大量食品安全事件。根据《食品安全法》，各地市场监督管理局对食品包装生产厂家、对市场均有不定期抽检。但各地卻(que)从未发现，这只能证明，上述产品都是合格产品，车理锋的行为不具有社会危(wei)害(hai)性(xing)，属于民事纠纷，而非刑事犯罪。

辩方当庭出示了案发时间段(duan)内，誉彩公司在禹王台区法院的多个民事案卷，分別(bie)起诉四(si)川(chuan)優(you)潤(run)食品有限公司、福建公元食品有限公司等，索(suo)要液体食品包装盒货款。誉彩公司在诉狀(zhuang)中并未提及产品可能不合格，被告方也未以产品不合格抗(kang)辩，法院判决誉彩公司勝(sheng)诉。

对此，誉彩公司总经理李晓晶当庭回应：“和本案无关，不想回答。”并称，这1000吨伪劣产品，给誉彩公司造(zao)成了1000多万元的損(sun)失。

公诉方出示了誉彩公司下游客户打(da)印(yin)盖章的损失证明，支持李晓晶的观点。

針(zhen)对上述争议，辩護(hu)人申(shen)請(qing)法院向禹王台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调取案发时间段抽检台账的要求，但无果。一审判决书依(yi)然认定销售伪劣产品罪成立，理由是车理锋的行为已经对誉彩公司造成了损害，“故(gu)誉彩公司向其下游公司销售的产品是否出现质量问题，并不影(ying)響(xiang)被告人车理锋等人销售伪劣产品罪的成立。”

一审宣判后，新黄河记者致(zhi)電(dian)车理锋的辩护律师周(zhou)筱(xiao)赟(赟)，他婉(wan)拒(ju)了记者采访，称一切以他当庭发表的辩护意见为準(zhun)。时任誉彩公司总经理李晓晶（本案的报案人）则答复新黄河记者，“誰(shui)犯的錯(cuo)，谁担责”。

（新黄河客户端(duan)记者王立奎(k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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