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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号”与流量密码

如(ru)果(guo)說(shuo)，哪(na)句(ju)話(hua)能(neng)夠(gou)讓(rang)全世(shi)界(jie)、全平(ping)臺(tai)、五(wu)花(hua)八(ba)門(men)的鄙(bi)視(shi)鏈(lian)首(shou)尾(wei)兩(liang)端(duan)的玩(wan)家(jia)在(zai)同(tong)壹(yi)時(shi)間(jian)如墜(zhui)冰(bing)窟(ku)，體(ti)會(hui)到(dao)近(jin)乎(hu)一致(zhi)的戰(zhan)栗(li)、憤(fen)怒(nu)和(he)恐(kong)懼(ju)，想(xiang)必(bi)会是(shi)“我(wo)把(ba)妳(ni)存(cun)檔(dang)删了(le)”，或(huo)者(zhe)“我把你的号賣(mai)了”。

這(zhe)種(zhong)事(shi)情(qing)有(you)些(xie)是段(duan)子(zi)，有些不(bu)是。它(ta)們(men)的性(xing)質(zhi)也(ye)不盡(jin)相(xiang)同：涉(she)及(ji)竊(qie)取(qu)密码、盜(dao)号，且(qie)造(zao)成(cheng)了實(shi)際(ji)經(jing)濟(ji)損(sun)失(shi)的，可以(yi)按(an)違(wei)法(fa)論(lun)，事主(zhu)能和遊(you)戲(xi)運(yun)營(ying)方(fang)一起(qi)報(bao)警(jing)。但(dan)另(ling)一些更(geng)難(nan)处理(li)的，往(wang)往是由(you)關(guan)系(xi)親(qin)密的人(ren)造成的损失，大(da)都(dou)只(zhi)能在網(wang)絡(luo)上(shang)作(zuo)為(wei)悲(bei)慘(can)事跡(ji)流傳(chuan)，供(gong)人口(kou)誅(zhu)筆(bi)伐(fa)。

最(zui)終(zhong)，这些真(zhen)真假(jia)假的帖(tie)子被(bei)總(zong)結(jie)出(chu)一些固(gu)定(ding)套(tao)路(lu)，再(zai)经過(guo)互(hu)聯(lian)网一遍(bian)遍传播(bo)、復(fu)制(zhi)、議(yi)论，擴(kuo)散(san)到你能接(jie)觸(chu)到的大多(duo)數(shu)社(she)交(jiao)媒(mei)介(jie)上。再直(zhi)白(bai)一點(dian)说，它们已(yi)经成为一种“流量密码”。

我们多少(shao)能從(cong)內(nei)容(rong)各(ge)異(yi)的流量密码中(zhong)找(zhao)到一些範(fan)式(shi)：事件(jian)的核(he)心(xin)一定要(yao)足(zu)够令(ling)人痛(tong)心，能在第(di)一时间激(ji)起相关人士(shi)的共(gong)情。如果说來(lai)自(zi)亲友的嘮(lao)叨(dao)是大部(bu)分(fen)玩家经歷(li)过的日(ri)常(chang)，矛(mao)盾(dun)更激化(hua)的拔(ba)電(dian)源(yuan)呢(ne)？无异於(yu)公(gong)開(kai)宣(xuan)战的删存档、掰(bai)光(guang)盤(pan)呢？更有甚(shen)者，私(si)自卖号……事情的嚴(yan)重(zhong)性層(ceng)层遞(di)進(jin)，越(yue)来越聳(song)人聽(ting)聞(wen)，給(gei)當(dang)事人造成的創(chuang)傷(shang)和损失也越来越不可估(gu)量。

還(hai)有些段子会正(zheng)反(fan)雙(shuang)方双管(guan)齊(qi)下(xia)。有受(shou)害(hai)者出来哭(ku)訴(su)的，就(jiu)有加(jia)害者出来覺(jiao)得(de)自己(ji)很(hen)无辜(gu)的，“黑(hei)紅(hong)”也是红嘛(ma)。但不管哪方出来说话，都要和最迎(ying)合(he)刻(ke)板(ban)印(yin)象(xiang)的话題(ti)扯(che)上关系，让不打(da)游戏的人也能感同身(shen)受，成群(qun)结隊(dui)地(di)參(can)与到痛罵(ma)女方或者男(nan)方中来。

如今(jin)，許(xu)多早(zao)期(qi)互联网熱(re)议的话题已经沒(mei)了痕(hen)迹，我们很难明(ming)確(que)地找出第一個(ge)發(fa)帖哭诉“被女朋友删了游戏账号”的人是誰(shui)。但至(zhi)少，天(tian)涯(ya)论壇(tan)在2010年(nian)左(zuo)右(you)就不乏(fa)“女朋友删除(chu)男友《魔(mo)獸(shou)世界》账号！怒砸(za)电腦(nao)！”的帖子，底(di)下的回(hui)复除了起哄(hong)之(zhi)外(wai)，还有淡(dan)然(ran)的“这是第幾(ji)个系列(lie)了？”，一副(fu)見(jian)怪(guai)不怪的樣(yang)子。同一时期，一些新(xin)闻网站(zhan)上也保(bao)留(liu)了“女友删除主播游戏存档裝(zhuang)備(bei)，將(jiang)坐(zuo)擁(yong)別(bie)墅(shu)的前(qian)程(cheng)毀(hui)掉(diao)，小(xiao)夥(huo)当場(chang)跪(gui)地”等(deng)等消(xiao)息(xi)。在知(zhi)乎上，搜(sou)索(suo)“被女朋友删除游戏存档”，能追(zhui)溯(su)到最早发布(bu)于2016年的若(ruo)幹(gan)话题，在此(ci)之后，内容大同小异的新問(wen)题每(mei)隔(ge)一段时间就有人提(ti)出，一直持(chi)續(xu)至今。

某(mou)主播的女朋友为了整(zheng)蠱(gu)而(er)剪(jian)碟(die)片(pian)和删掉他(ta)游戏存档的视頻(pin)，从2019年开始(shi)流传至今，去(qu)年还能上B站热门

在这類(lei)消息中，一些比(bi)較(jiao)詳(xiang)細(xi)的，会寫(xie)具(ju)体删掉了什(shen)麽(me)存档或账号，比如“我2083天的《饑(ji)荒(huang)》存档被删，提出分手(shou)”。还有一看(kan)即(ji)知、以“找骂”为手段獲(huo)取流量的帖子，比如“把男朋友完(wan)成度(du)100%的‘塞(sai)爾(er)達(da)’存档删掉了，我做(zuo)錯(cuo)了嗎(ma)？”等等。在一眾(zhong)“造孽(nie)”的女朋友之外，好(hao)不容易(yi)能在Reddit上大浪(lang)淘(tao)沙(sha)出来一个当爹(die)的：“兒(er)子上网課(ke)不听话，我删掉了他玩了一年的《我的世界》，我做错了吗？”

“女朋友删号”的鏡(jing)像(xiang)问题，不是“掰化妝(zhuang)品(pin)”，而是“男朋友扔(reng)了我養(yang)的貓(mao)”。类似(si)的知乎主题可以追溯到2015年左右，並(bing)且在数年间层出不窮(qiong)。严重程度也从矛盾吵(chao)架(jia)、背地遺(yi)棄(qi)，发展(zhan)到实质伤害，甚至“直接从高(gao)樓(lou)扔下去”……加害方同样会主動(dong)出场，我见过的最離(li)譜(pu)的自述(shu)是“不小心踩(cai)死(si)了女朋友的寵(chong)物(wu)狗(gou)”，只能说此话若是当真，当事人要么力(li)能拔柳(liu)，要么打算(suan)以一己之力重新定義(yi)“不小心”。此类话题的延(yan)伸(shen)种类还包(bao)括(kuo)“男友父(fu)母(mu)扔了我的猫”“自己的父母扔了我的猫”等等。

如果说这些问题在社交平台上存在明顯(xian)的性别分化，那(na)么大家共同的敵(di)人——熊(xiong)孩(hai)子——則(ze)会在逢(feng)年过節(jie)的时候(hou)固定出現(xian)，成为年輕(qing)人节假日敘(xu)事中的经典(dian)反派(pai)，甚至能让爭(zheng)战不休(xiu)的男女双方暫(zan)时偃(yan)旗(qi)息鼓(gu)，一致對(dui)外。受害物品包括但不限(xian)于化妆品、模(mo)型(xing)和手辦(ban)。其(qi)中要数“膠(jiao)佬(lao)”们的控(kong)诉最为聲(sheng)淚(lei)俱(ju)下，畢(bi)竟(jing)那些東(dong)西(xi)不光價(jia)格(ge)不菲(fei)，还費(fei)时间，有些甚至絕(jue)版(ban)……而心愛(ai)之物屍(shi)骨(gu)未(wei)寒(han)，必定有一些長(chang)輩(bei)出来火(huo)上澆(jiao)油(you)：“人家还是个孩子……”要他们看在亲戚(qi)的顏(yan)面(mian)上睜(zheng)一只眼(yan)閉(bi)一只眼。

在这种情況(kuang)下，反制熊孩子的帖子也会成为热门爆(bao)点，让廣(guang)大网友紛(fen)纷当做爽(shuang)文(wen)圍(wei)觀(guan)。其中最具代(dai)表(biao)性的應(ying)該(gai)算是2004年、2005年间的天涯热帖《我一腳(jiao)踢(ti)飛(fei)了一个7歲(sui)熊孩子》，在当事人的描(miao)述中，他脚踢“用(yong)磚(zhuan)頭(tou)砸他”的熊孩子、拳(quan)打孩子父母的行(xing)为不啻(chi)为一种特(te)殊(shu)的教(jiao)育(yu)手段——“奉(feng)勸(quan)有孩子的父母不要溺(ni)爱孩子！”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这些在社交网络上流传的惨案(an)当中有真事。触樂(le)編(bian)輯(ji)部裏(li)就有这样的同事，回家发现自己放(fang)在櫃(gui)子里的成品高达少了天線(xian)部分。在家地毯(tan)式搜索未果之后，他从父亲口中得知，是被来做客(ke)的小孩拿(na)去玩了之后掉的。父亲也不主張(zhang)追責(ze)，“要不重新给你買(mai)一个吧(ba)”。幸(xing)好那个高达并不是什么珍(zhen)稀(xi)版本(ben)。

无奇(qi)不有的现实中，也肯(ken)定不缺(que)那些控制欲(yu)和占(zhan)有欲爆棚(peng)的父母和伴(ban)侶(lv)。但这种“模板”和难免(mian)添(tian)油加醋(cu)的离谱故(gu)事，确实已经多到会让回复中时不时有人质疑(yi)：“又(you)是釣(diao)魚(yu)貼(tie)么？”

删“塞尔达”存档的问题下，热評(ping)全都認(ren)为是钓鱼贴

但更多人还是乐此不疲(pi)。一邊(bian)是热衷(zhong)于把私人事務(wu)分享(xiang)到公共平台，不知是为了找共鳴(ming)还是討(tao)公道(dao)的当事人，一边是吃(chi)瓜(gua)群众以揮(hui)斥(chi)方遒(qiu)的豪(hao)邁(mai)語(yu)氣(qi)在不同的帖子里重复一萬(wan)次(ci)：“这是×××（猫、游戏、手办、化妆品）的问题吗？这是他或者她(ta)怎(zen)么对待(dai)你的问题！”

前段时间有个知乎回答(da)流传甚广，以非(fei)常严肅(su)的“真事”二(er)字(zi)开头，详尽描述了某位(wei)新婚(hun)小伙因(yin)为多年用心经营的《魔兽世界》角(jiao)色(se)和装备都被老(lao)婆(po)卖掉，一时气急(ji)攻(gong)心进了醫(yi)院(yuan)。“一个27岁的小伙子，眼睛(jing)哭得腫(zhong)的，拿头撞(zhuang)医院床(chuang)的護(hu)欄(lan)……”

这个例(li)子实在典型，湊(cou)齐了性别矛盾、“大男孩”的辛(xin)酸(suan)以及严重后果等諸(zhu)多爆点，可謂(wei)网络小作文的范本。可惜(xi)，这樁(zhuang)言(yan)之鑿(zao)凿的“真事”因为涉及游戏的部分过于胡(hu)编亂(luan)造，很快(kuai)被拆(chai)穿(chuan)。但在那个答主被质疑至删帖之前，已经吸(xi)引(yin)了不少不明真相也不打游戏的吃瓜群众在底下真情实感，义愤填(tian)膺(ying)。

看原(yuan)作者的自我介紹(shao)，这瓜何(he)止(zhi)不熟(shu)，要吃壞(huai)肚(du)子的啊(a)

哪怕(pa)在同类型的帖子内部，也存在不同严重程度的分化。人们会在某一件惨事下試(shi)圖(tu)證(zheng)明它比另一件事更不能忍(ren)。比如有人在“塞尔达”存档被删的帖子下回复，毁掉化妆品和删除一直玩的游戏存档无法相提并论。化妆品“只要繼(ji)续买买买就行了，可能还会买更好更貴(gui)的……錢(qian)能买到的，和花时间、心血(xue)获得的（游戏存档），能一样吗？”而游戏存档又无法和宠物相提并论，因为那毕竟是一條(tiao)生(sheng)命(ming)……隨(sui)意(yi)处置(zhi)宠物，已经超(chao)越了情感和边界感的问题，甚至能上升(sheng)到人品和三(san)观。“今天能扔猫，后天就能扔孩子。”这个论調(tiao)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滑(hua)坡(po)。

总之，受害者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共情者没有最愤怒，只有更愤怒。无论性别、年齡(ling)、階(jie)层，在“心爱的东西被毁掉”这种狀(zhuang)况下，都会變(bian)成无力反抗(kang)，只能哭诉一切(qie)不可挽(wan)回之物的弱(ruo)勢(shi)群体。

何处为家

接下来是喜(xi)闻乐见的“拋(pao)开事实不談(tan)”環(huan)节。这种真真假假、套路类似的故事一再上演(yan)，总是激起社交平台的热烈(lie)讨论，在10年以上的时间里屹(yi)立(li)不倒(dao)，除了展现广大群众与生俱来的八卦(gua)精(jing)神(shen)之外，也许还暗(an)示(shi)了一种悲哀(ai)的事实：人们对交往边界、个人空(kong)间乃(nai)至个体价值(zhi)的要求(qiu)始终如一，但始终又未能得到滿(man)足。

而以游戏玩家为代表的，所(suo)谓的亞(ya)文化群体，也许是最缺乏安全感的一群。这种不安全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难以撼(han)动。

不管是游戏玩家、模型爱好者、珍视宠物的人，还是囤(tun)積(ji)化妆品的人，多少都经历过爱好和生活(huo)方式不被理解(jie)、苦(ku)心收(shou)集(ji)的物品价值不被肯定的回憶(yi)。往严重了说，所珍视的东西被别人弃之如敝(bi)履(lv)，无异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被整个否(fou)定，甚至作为个体的自由和价值被无视。

尤(you)其是，目(mu)前较有经济实力、能更好地为亚文化和爱好消费的这一代人（大部分也许是80至90年代生人），多少经历过相当严苛(ke)的“主流”審(shen)视，以及这些“主流”的代表缺乏边界感的管教。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亚文化基(ji)本上仍(reng)然屬(shu)于异类，是需(xu)要被收繳(jiao)的喪(sang)誌(zhi)玩物，更严重的甚至会和道德(de)批(pi)判(pan)联系起来。

小學(xue)和中学时期，如果你化妆上学，或者去网吧，那你在教導(dao)主任(ren)眼里就可能是小太(tai)妹(mei)和小混(hun)混相。二次元(yuan)相关的东西会更普(pu)及一些，但在父母长辈跟(gen)前终究(jiu)不会太入(ru)流，试图认真撫(fu)养的小动物也是“童(tong)年陰(yin)影(ying)”的高发區(qu)。在管教者眼里，各种东西扔就扔了、坏就坏了，反正一开始也不该拥有。至于侵(qin)占个人空间，紙(zhi)笔时代能翻(fan)日記(ji)本，信(xin)息时代能翻手機(ji)，互联网时代就能翻你的Steam账号和社交账号。这些行为很多时候超越了正常家长監(jian)管的尺(chi)度。还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一个家长或者伴侣来干这件事，普通(tong)网友或者更不可名(ming)状的东西就能干。这种事情，始终是存在，且被认为合理的。

真是佩(pei)服(fu)一些校(xiao)園(yuan)劇(ju)能把校服拍(pai)得清(qing)新脫(tuo)俗(su)，有多少人当年会喜歡(huan)这种运动装呢

这就使(shi)得亚文化爱好者，包括我自己在内，多少会有一点敝帚(zhou)自珍的心理。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东西可能承(cheng)載(zai)著(zhe)一段特定的回忆或者生活状態(tai)，有了时间或者经济实力之后，有些圈(quan)外人看来不合理的消费有可能暗藏(zang)着“找補(bu)”的心态……即便(bian)如此，那种仿(fang)佛(fo)自己在做错事的不安全感和搖(yao)摇欲坠的感觉始终存在：随时会有什么權(quan)威(wei)性的人物，以成熟的名义、以责任的名义、以为你好的名义，将它们消滅(mie)掉。

如今，时代看似进步(bu)了不少，但在某些方面，游戏玩家乃至广泛(fan)意义上亚文化爱好者的处境(jing)并没有得到真正改(gai)变。网络上对亚文化内容表现得寬(kuan)容甚至鼓吹(chui)，但有多少是看在日益(yi)增(zeng)长的產(chan)業(ye)規(gui)模的份(fen)上？又有多少用爱发电的热血少年实则是龐(pang)大資(zi)本机器(qi)中的廉(lian)价零(ling)部件？何况在各种爱好和消费品中，游戏等自帶(dai)沈(chen)迷(mi)和课金(jin)的坑(keng)，化妆品等自带消费主义的坑。而在消费能力带来的虛(xu)幻(huan)尊(zun)严中，一些人自己开始对别人的爱好指(zhi)手畫(hua)脚起来……哪怕所谓个人空间与边界等“高級(ji)”的相处概(gai)念(nian)逐(zhu)漸(jian)流行，大部分人的人际交往还是不对等又粗(cu)放。想找到真正舒(shu)適(shi)、有距(ju)离感又能抱(bao)團(tuan)取暖(nuan)的关系分享爱好，依(yi)舊(jiu)太难。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类热帖中，通常代表着“保守(shou)派”的父母師(shi)长反而出现得少，最多的还是男女朋友，本该默(mo)认和自己站在統(tong)一战线的同龄人和伴侣。很难说这种下意識(shi)的甩(shuai)鍋(guo)行为是不是因为人们習(xi)慣(guan)使然，且只能去攻擊(ji)身边最容易接触到的对象，但不论如何，性别话题本身流量爆炸(zha)，在当今原子化、已经足够缺乏交流和信任的环境下，基于刻板印象写小作文，可谓毫(hao)无成本地利(li)用既(ji)存的不安全感。吃瓜群众在口诛笔伐中制造的虚幻正义，又有多少是在进一步加深(shen)矛盾，哪怕他们的本意并非如此？

左右为难

当然，那种激烈的、戏剧化的沖(chong)突(tu)并不会在每一个人身上发生，真正能当做新闻被看到的永(yong)遠(yuan)只是極(ji)少数，更多的人可能沉默着，过着平常的生活，或者有什么狗血的事但并没有被公之于众。也确实有很多人会随着年龄渐长、精力轉(zhuan)向(xiang)更现实的问题而主动在爱好上“淡坑”或者“退(tui)坑”，并且对此并没有感到多少遗憾(han)，只是认为那种生活方式应当告(gao)一段落(luo)，或者干脆(cui)就是感興(xing)趣(qu)的东西不一样了。

可惜这只能被当做理想情况。总会有人始终停(ting)留在心态和处境都最为青(qing)黃(huang)不接的阶段：剛(gang)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和空閑(xian)时间，争得了一些自由，但不足以挥霍(huo)；刚体会到自食(shi)其力的壓(ya)力，但还没到徹(che)底挑(tiao)起大梁(liang)、需要放弃自我的地步。如果说成年人最奢(she)侈(chi)的行动是逃(tao)离当下的生活，那么当做另一种生活去经历的游戏和对宠物的依戀(lian)等等，就是最后的避(bi)难所。在本身就被内卷(juan)和不明朗(lang)的未来擠(ji)压生存空间，仿佛身处孤(gu)島(dao)的阿(e)宅(zhai)们当然会呼(hu)喊(han)：“这就是我僅(jin)剩(sheng)的东西了！你不能奪(duo)走(zou)它！”

在我翻看那些十(shi)年如一日的言论的时候，我看到的仿佛就是这种捍(han)衛(wei)性的、不肯后退一步的姿(zi)态，哪怕这种姿态看起来并不体面，甚至无益于解決(jue)问题。身后并不是真正的万丈(zhang)深淵(yuan)，但那幅(fu)图景(jing)对他们来说一样可怕——一个中年人回到家，停車(che)，不肯上楼，寧(ning)可坐在车里先(xian)抽(chou)完一根(gen)煙(yan)，成为另一种充(chong)满焦(jiao)慮(lv)的叙事的主人公。

哪怕不能斷(duan)绝那种可能性，也希(xi)望(wang)能尽量延緩(huan)它的到来。只是在现状下，人们又是否能够如願(yuan)呢？返(fan)回搜狐(hu)，查(zha)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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