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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jin)日(ri)，吉林省(sheng)白城洮(tao)南(nan)市(shi)瓦(wa)房(fang)鎮(zhen)振(zhen)林村村民私搭浮桥被判刑壹(yi)事(shi)引發(fa)關(guan)註(zhu)。

2014年(nian)，振林村村民黃(huang)德(de)義(yi)組(zu)織(zhi)家(jia)人(ren)在(zai)洮兒(er)河(he)上(shang)搭建(jian)浮桥，其(qi)在社(she)交(jiao)媒(mei)體(ti)上傳(chuan)的(de)視(shi)頻(pin)中(zhong)称，此(ci)舉(ju)是(shi)為(wei)自家和(he)鄉(xiang)親(qin)過(guo)河種(zhong)地(di)方(fang)便(bian)安(an)全(quan)。但(dan)四(si)年後(hou)，洮南市水(shui)利(li)局(ju)以(yi)非(fei)法(fa)建桥为由(you)處(chu)罰(fa)並(bing)強(qiang)制(zhi)黄德义拆(chai)除(chu)浮桥。

私建浮桥被判尋(xun)釁(xin)滋(zi)事罪，浮桥拆除后當(dang)地通(tong)行(xing)困(kun)難(nan)

2019年2月(yue)，黄德义被洮南市公(gong)安局以涉(she)嫌(xian)寻衅滋事罪刑事拘(ju)留(liu)。当年7月，洮南市檢(jian)察(cha)院(yuan)以涉嫌寻衅滋事罪將(jiang)黄德义等(deng)多(duo)人公訴(su)至(zhi)洮南市人民法院。当年12月31日，洮南市人民法院做(zuo)出(chu)一審(shen)判決(jue)，判处黄德义有期(qi)徒(tu)刑兩(liang)年，緩(huan)刑两年，其他(ta)17名(ming)亲屬(shu)也(ye)被判刑。

吉林省洮南市人民法院2019年的《刑事判决書(shu)》顯(xian)示(shi)，該(gai)院經(jing)审理(li)查(zha)明(ming)，2005年至2014年，黄德义夥(huo)同(tong)他人在洮南市瓦房镇振林村至白城市洮北(bei)區(qu)平(ping)安镇安全村洮儿河河道(dao)私自建船(chuan)体浮桥攔(lan)截(jie)过往(wang)車(che)輛(liang)收(shou)取(qu)过桥费，2014年冬(dong)，又(you)出資(zi)并组织在该处河道私自建固(gu)定(ding)桥。此后至2018年10月，由黄德义组织排(pai)班(ban)并規(gui)定收费標(biao)準(zhun)：小(xiao)车5元(yuan)，大(da)车10元，拦截过往车辆收取过桥费，贓(zang)款(kuan)共(gong)計(ji)52950元。

對(dui)於(yu)收费情(qing)況(kuang)，黄德义称，僅(jin)焊(han)船体花(hua)銷(xiao)就(jiu)超(chao)13萬(wan)元，此外(wai)還(hai)有搭建等费用(yong)，希(xi)望(wang)收回(hui)成(cheng)本(ben)，但沒(mei)有强制收过费用。对此說(shuo)法，振林村某(mou)村幹(gan)部(bu)和洮儿河对岸(an)安全村多個(ge)村民向(xiang)媒体進(jin)行了(le)證(zheng)實(shi)，被黄德义收费2万多元的村民李(li)某某在收到(dao)法院退(tui)回的“赃款”后，又将這(zhe)筆(bi)錢(qian)退还給(gei)黄德义。

黄德义对此判决不(bu)服(fu)，建桥是为了方便两岸村民春(chun)耕(geng)及(ji)秋(qiu)收，不存(cun)在强拿(na)硬(ying)要(yao)的行为，不構(gou)成寻衅滋事罪；原(yuan)审判决認(ren)定的罪犯(fan)數(shu)額(e)过高(gao)。

黄德义于2021年底(di)提(ti)出申(shen)诉，2023年3月31日，吉林省洮南市人民法院駁(bo)回了这一申诉。《驳回申诉通知(zhi)书》显示，洮南市人民法院经审查认为，原判决认定黄德义寻衅滋事罪的事实清(qing)楚(chu)，量(liang)刑適(shi)当；在未(wei)经有关部門(men)批(pi)准的情况下(xia)，黄德义私自建桥拦截过往车辆收费，且(qie)洮南市水利局因(yin)其私自建桥的行为，多次(ci)作(zuo)出行政(zheng)处罚的情况下，仍(reng)拒(ju)不改(gai)正(zheng)，情節(jie)惡(e)劣(lie)，构成寻衅滋事罪的犯罪事实。

據(ju)紅(hong)星(xing)新(xin)聞(wen)報(bao)道，針(zhen)对驳回申诉通知书提到的黄德义受(shou)到多次行政处罚仍拒不改正的問(wen)題(ti)，法院判决显示洮南市水利局做出行政处罚三(san)次，而(er)被处罚对象(xiang)为黄德义等人，并不是黄德义一人。黄德义表(biao)示，只(zhi)收到过一次行政处罚，其他两次未收到过。

就为何罚款3次后才(cai)强制拆除浮桥的问题，央(yang)廣(guang)網(wang)的报道指(zhi)出，洮南市水利局局長(chang)劉(liu)洪(hong)波(bo)表示，要求(qiu)黄德义在规定期間(jian)內(nei)自行拆除違(wei)法建築(zhu)物(wu)，恢(hui)復(fu)河道原貌(mao)。“每(mei)次他們(men)都(dou)没有在规定的期限(xian)内进行拆除，所(suo)以我(wo)们依(yi)法对其进行了处罚，并且每次都要求他拆除，絕(jue)不存在行政執(zhi)法完(wan)了桥没拆的情况。”“但是过一段(duan)時(shi)间，他在原位(wei)置(zhi)上又搭桥了，我们巡(xun)查发現(xian)或(huo)接(jie)到群(qun)眾(zhong)举报，所以繼(ji)續(xu)对其进行行政处罚。”

浮桥拆除后，振林村與(yu)鄰(lin)近村民陷(xian)入(ru)通行之困，有村民去(qu)河对岸种地、運(yun)貨(huo)要多繞(rao)路(lu)70公裏(li)，原本十(shi)幾(ji)分(fen)鐘(zhong)的路程(cheng)得(de)走(zou)3个多小时，时间和金(jin)钱成本大大提高。

洮南市副(fu)市长刘洋(yang)近日受訪(fang)时表示，洮南市已(yi)经规劃(hua)了一座(zuo)位于滿(man)洲(zhou)岱(dai)桥和镇西(xi)桥之前(qian)的公路桥，并納(na)入“十四五(wu)”规划。这座桥建成后，距(ju)離(li)振林村二(er)十多公里。此外，近期将在振林村附(fu)近建設(she)一座便民桥，力(li)争在秋收前建设完成。

今(jin)年7月8日，白城市中級(ji)人民法院发布(bu)消(xiao)息(xi)称对黄德义的申诉立(li)案(an)审查。相(xiang)关通报称，关于黄德义寻衅滋事案件(jian)，当事人黄德义向吉林省洮南市人民法院申诉被驳回后，2023年6月26日，黄德义继续向吉林省白城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诉。2023年6月29日，白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定程序(xu)对该案立案，目(mu)前正在审查中。白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将嚴(yan)格(ge)依法辦(ban)理好(hao)申诉审查相关工(gong)作。

今年7月8日，白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布消息称对黄德义的申诉立案审查。

学者与媒体发聲(sheng)，称如(ru)此判刑令(ling)公众难以接受

针对此案，不少(shao)网友(you)认为盡(jin)管(guan)是私自建桥，但未强制收费且为当地村民帶(dai)來(lai)便利，最(zui)終(zhong)18人被判刑不恰(qia)当。

据央视网报道，就黄德义自籌(chou)资金搭桥为何不被允(yun)許(xu)这一问题，洮南市水利局局长刘洪波称，根(gen)据《中華(hua)人民共和國(guo)水法》第(di)三十八(ba)條(tiao)的规定：在河道管理範(fan)圍(wei)内建设桥梁(liang)、碼(ma)頭(tou)和其他拦河、跨(kua)河、臨(lin)河建筑物、构筑物，鋪(pu)设跨河管道、電(dian)纜(lan)，應(ying)当符(fu)合(he)国家规定的防(fang)洪标准和其他有关的技(ji)術(shu)要求，工程建设方案应当依照(zhao)防洪法的有关规定报经有关水行政主(zhu)管部门审查同意(yi)。“黄德义搭建浮桥，并未经过水行政主管部门审查同意，我们無(wu)法对桥的安全做保(bao)障(zhang)，所以依法对其进行处罚，并要求他自行拆除。”

7月8日晚(wan)，中国政法大学教(jiao)授(shou)羅(luo)翔(xiang)7月8日发表《私造(zao)浮桥，有罪嗎(ma)？》一文(wen)，认为本案涉及寻衅滋事罪的适用问题。文章(zhang)指出，寻衅滋事罪有四种行为方式(shi)：有隨(sui)意毆(ou)打(da)他人，有追(zhui)逐(zhu)、拦截、辱(ru)罵(ma)、恐(kong)嚇(xia)他人、有强拿硬要或者任(ren)意損(sun)毀(hui)、占(zhan)用公私財(cai)物，还有在公共場(chang)所起(qi)哄(hong)鬧(nao)事，造成公共场所秩(zhi)序严重(zhong)混(hun)亂(luan)的。在本案中，法院认为黄某收过桥费的行为属于强拿硬要。但黄德义本人与振林村、安全村多个村民称过桥缴费純(chun)属自愿。罗翔在文章中称，如果(guo)上述(shu)证言(yan)属实，无强无硬，自愿缴费何罪之有？

7月8日晚，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罗翔7月8日发表《私造浮桥，有罪吗？》。

文章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法》第六(liu)十五条规定：“未经水行政主管部门或者流(liu)域(yu)管理機(ji)构同意，擅(shan)自建设桥梁……由縣(xian)级以上人民政府(fu)水行政主管部门或者流域管理机构依据職(zhi)權(quan)，責(ze)令停(ting)止(zhi)违法行为，限期補(bu)办有关手(shou)续；逾(yu)期不补办或者补办未被批准的，责令限期拆除违法建筑物、构筑物；逾期不拆除的，强行拆除，所需(xu)费用由违法單(dan)位或者个人負(fu)擔(dan)，并处一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的罚款。”

文章指出，根据上述条款，即(ji)便认定私自建桥属于违法行为，最严重的法律(lv)后果也只有行政处罚，而无刑事责任。另(ling)外，对于民众私自建桥，也可(ke)事后补办手续，而非一律拆除，尤(you)其是在修(xiu)建桥梁能(neng)夠(gou)便利民众出行的情况下更(geng)不宜(yi)動(dong)輒(zhe)拆除。《行政处罚法》第三十三条也规定：“违法行为輕(qing)微(wei)并及时改正，没有造成危(wei)害(hai)后果的，不予(yu)行政处罚。”因此，即便认为私自修桥手续不全，但是只要没有造成危害后果，就不应进行行政处罚，更不要说追究(jiu)刑事责任了。

此前，7月5日，《農(nong)民日报》刊(kan)发《私自建桥被判刑，一罚了之不应该》一文称，目前看(kan)来，该村民修建浮桥并没有牟(mou)利，算(suan)下来还搭进去不小的成本，且报道并未指出此桥在修建以来发生(sheng)过安全问题，事实上这座桥反(fan)而便利了当地群众的生產(chan)生活(huo)。在这种情况下，讓(rang)修桥的村民被判寻衅滋事罪，显然(ran)是公众难以接受的。

文章还指出，“应该认識(shi)到，不管是拆除非法搭建的浮桥，还是处理其他乡村治(zhi)理问题，执法都是为了維(wei)護(hu)公共秩序、保障群众利益(yi)，如果忽(hu)略(lve)了这一本質(zhi)，便有可能与执法为民的初(chu)衷(zhong)背(bei)道而馳(chi)。就拿本次事件来说，当地拆除非法搭建的浮桥，本是为了维护附近居(ju)民的通行安全，可一罚了之，忽略了群众实際(ji)困难，就造成‘只执法、不办事’的印(yin)象。”

南方+記(ji)者 張(zhang)晉(jin)

【作者】 张晋

【来源(yuan)】 南方报業(ye)传媒集(ji)團(tuan)南方+客(ke)戶(hu)端(duan)返(fan)回搜(sou)狐(hu)，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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