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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gzhenfanyexiaoguowanfafengfu，dengnifaxian。yonghuzaixianxuexijitadexiangguanziliao，haiyouhenduozhuanyedejitajiaoxueshipinmianfeitigonggeidajia。daqiyishufenggeyuqitadewanjiahuxiangtaofa遭(zao)遇(yu)“瓜(gua)人(ren)”之(zhi)後(hou)

今(jin)年(nian)8月(yue)，觸(chu)樂(le)曾(zeng)經(jing)發(fa)表(biao)過(guo)壹(yi)篇(pian)以(yi)買(mai)谷(gu)為(wei)主(zhu)題(ti)的(de)文(wen)章(zhang)。如(ru)今，盡(jin)管(guan)不(bu)少(shao)亞(ya)文化(hua)愛(ai)好(hao)者(zhe)已(yi)经將(jiang)买谷作(zuo)为一種(zhong)頗(po)为常(chang)見(jian)的消(xiao)費(fei)方(fang)式(shi)，但(dan)實(shi)際(ji)上(shang)，出(chu)於(yu)种种原(yuan)因(yin)，不同(tong)圈(quan)層(ceng)之間(jian)並(bing)未(wei)建(jian)立(li)起(qi)有(you)效(xiao)保(bao)障(zhang)機(ji)制(zhi)，以“瓜人”为代(dai)表的经濟(ji)、輿(yu)論(lun)、人际關(guan)系(xi)等(deng)問(wen)题頻(pin)繁(fan)发生(sheng)，難(nan)以避(bi)免(mian)。人人怕(pa)遇上瓜人，人人避不開(kai)瓜人。

假(jia)如瓜人無(wu)可(ke)避免，人們(men)需(xu)要(yao)面(mian)對(dui)的问题就(jiu)變(bian)成(cheng)了(le)，遭遇瓜人之后，應(ying)該(gai)怎(zen)麽(me)辦(ban)？

從(cong)一個(ge)普(pu)通(tong)买谷爱好者的经歷(li)中(zhong)，我(wo)们发現(xian)，事(shi)情(qing)也(ye)許(xu)與(yu)很(hen)多(duo)人的想(xiang)象(xiang)有所(suo)不同。

既(ji)復(fu)雜(za)又(you)簡(jian)單(dan)

“這(zhe)个事……有點(dian)复杂。”西(xi)風(feng)說(shuo)。她(ta)正(zheng)在(zai)向(xiang)我講(jiang)述(shu)自(zi)己(ji)买谷碰(peng)上瓜人的经过。

西风是(shi)一名(ming)大(da)四(si)學(xue)生。今年7月，她在閑(xian)魚(yu)上看(kan)到(dao)有人推(tui)銷(xiao)一个买谷團(tuan)，裏(li)面剛(gang)好有她需要的東(dong)西。靠(kao)著(zhe)闲鱼頁(ye)面上提(ti)供(gong)的群(qun)號(hao)，她加(jia)入(ru)了一个QQ群，开始(shi)“排(pai)隊(dui)”，提交(jiao)自己的購(gou)买清(qing)单。

如今闲鱼已经成为买谷爱好者们普遍(bian)使(shi)用(yong)的交易(yi)平(ping)臺(tai)

西风从一年前(qian)开始买谷，对拼(pin)团流(liu)程(cheng)已经十(shi)分(fen)熟(shu)悉(xi)。進(jin)群之后，她问的第(di)一个问题是“团長(chang)成年了嗎(ma)”，很快(kuai)有群友(you)回(hui)答(da)，团长是一名高(gao)三(san)藝(yi)考(kao)复讀(du)生，但她多次(ci)強(qiang)調(tiao)过自己已经成年。

高三这个前綴(zhui)讓(rang)西风有些(xie)懷(huai)疑(yi)，但在得(de)知(zhi)团长曾经多次开团成功(gong)、擁(yong)有靠譜(pu)的代购渠(qu)道(dao)之后，她還(hai)是相(xiang)信(xin)了。和(he)群里其(qi)他(ta)200多人一起，她付(fu)了全(quan)款(kuan)，等待(dai)团长找(zhao)代购，下(xia)訂(ding)单，发貨(huo)。

她们等了兩(liang)个月——对于拼团买谷來(lai)说，这段(duan)時(shi)间并不算(suan)长——群里风平浪(lang)靜(jing)，沒(mei)有人提出什(shen)么異(yi)議(yi)，团长甚(shen)至(zhi)又开了一个团，西风也參(can)加了。

等到9月，事情起了变化。一些群友说，她们参加了团长另(ling)一个团，这是她两个多月以来开的第三个团。那(na)是个場(chang)販(fan)团，团长收(shou)齊(qi)全部(bu)金(jin)額(e)后交給(gei)代购，代购再(zai)去(qu)活(huo)動(dong)现场买谷，而(er)那个代购卷(juan)款跑(pao)路(lu)了，成員(yuan)正在要求(qiu)团长退(tui)回她们付出的7000多元(yuan)錢(qian)。

西风等人并不在那个团里，但这件(jian)事让她们感(gan)覺(jiao)到了不对勁(jin)。

实际上，在西风参加的两个团里，这位(wei)团长只(zhi)負(fu)責(ze)定(ding)價(jia)、付款给代购，以及(ji)下单。統(tong)計(ji)、制表、向团员收钱等瑣(suo)碎(sui)工(gong)作都(dou)是幾(ji)名“管理(li)员”做(zuo)的。这一度(du)让西风以为这个团“比(bi)較(jiao)靠谱”，但她后来才(cai)知道，管理员和团长没有任(ren)何(he)关系，只是以前拼团时“混(hun)了个臉(lian)熟”。场贩代购跑路事件发生后，管理员们心(xin)里也没了底(di)。10月17日(ri)，她们找团长索(suo)要本(ben)团代购的聯(lian)系方式，要求直(zhi)接(jie)找代购把(ba)谷子(zi)发到信譽(yu)较好的人手(shou)里，再由(you)此(ci)人轉(zhuan)寄(ji)给其他成员。团长答应了。

詢(xun)问代购之后，管理员得知，团长在几个月时间里只通过微(wei)信转给了代购500元，而包(bao)括(kuo)西风在內(nei)的两个团已经付给了团长2.2萬(wan)多元，算上隔(ge)壁(bi)场贩团的7000余(yu)元和一些零(ling)散(san)费用，这位团长私(si)吞(tun)的款項(xiang)超(chao)过了3.3万元。

事情发生后，团员们很快整(zheng)理出了款项清单

更(geng)让她们氣(qi)憤(fen)的是，明(ming)知吞钱一事已经暴(bao)露(lu)，团长仍(reng)試(shi)圖(tu)“甩(shuai)鍋(guo)”给管理员。在一張(zhang)聊(liao)天(tian)記(ji)錄(lu)截(jie)图中，团长聲(sheng)稱(cheng)“钱不在我手里”“管理把钱卷走(zou)了”“现在联系不上管理，她哥(ge)哥还来群里罵(ma)人”，當(dang)团员让她報(bao)警(jing)时，她卻(que)说“没有用”“不知道地(di)址(zhi)没法(fa)报警”“只能(neng)認(ren)倒(dao)黴(mei)”。直到管理员出面对質(zhi)，团长才承(cheng)认是自己拿(na)了钱。

在管理和团员们一再追(zhui)问下，团长翻(fan)了脸。她说，自己是未成年人，为了“撐(cheng)起这个团”才謊(huang)称已经成年，而团员们转到她微信和支(zhi)付寶(bao)里、本应用于买谷的钱早(zao)被(bei)她揮(hui)霍(huo)一空(kong)。

循(xun)着闲鱼ID，几筆(bi)钱的去向很快被查(zha)清：这段时间里，团长自己买入了大量(liang)新(xin)谷、稀(xi)有谷。交易记录里“下单爽(shuang)快”“收货快”“溝(gou)通愉(yu)快”等評(ping)价，在受(shou)到損(sun)失(shi)的团员们眼(yan)中，也有了几分嘲(chao)諷(feng)的味(wei)道。

“因为是未成年人，支付宝、微信里的钱没法提现，所以她才拿去买自己的东西，一来二(er)去雪(xue)球(qiu)越(yue)滾(gun)越大，就还不上了。”西风试图猜(cai)測(ce)团长卷款的原因，不一會(hui)兒(er)，她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xing)：“她平时经常在群里曬(shai)谷，擺(bai)陣(zhen)，喜(xi)歡(huan)被人叫(jiao)富(fu)婆(po)，为了維(wei)持(chi)住(zhu)‘人設(she)’，就要买更多谷子。”

西风说，在买谷过程中，一个QQ群、一个团长同时开几个团的情況(kuang)并不少见。由于每(mei)个团都要重(zhong)复一套(tao)流程，这樣(yang)的做法在平时已经顯(xian)得十分繁琐，一旦(dan)產(chan)生糾(jiu)紛(fen)，尤(you)其是金钱上的纠纷，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像(xiang)这个团长，既被代购騙(pian)，又骗了团员，以前明明正常买谷，搖(yao)身(shen)一变就成瓜人。

但从买家(jia)角(jiao)度看，这件事又非(fei)常简单：一些人被一个人骗了钱，她们想要追回损失。

当骗子是未成年人时，维權(quan)对象就变成了家长。

“找家长”

在团长承认自己是未成年人后，西风她们要求每一次沟通都要使用QQ群語(yu)音(yin)，并且(qie)打(da)开公(gong)放(fang)，对方的家长必(bi)須(xu)在场。团长也同意(yi)了。几次之后，团长母(mu)親(qin)开始直接和团员们对話(hua)。

由于“对方还是未成年，不想给她留(liu)案(an)底”，管理员和团员们討(tao)论之后決(jue)定暫(zan)时不报警，而是在通话里与团长母亲商(shang)量，如果(guo)能把钱还清，她们不会再繼(ji)續(xu)追究(jiu)，就当做是对她女(nv)儿的一次教(jiao)育(yu)。

西风回憶(yi)，管理员第一次与团长母亲通话时，对方还算誠(cheng)懇(ken)，雖(sui)然(ran)在场贩代购这部分钱上有分歧(qi)，不过团长母亲还是承认了两次开团的欠(qian)款，她让管理员们提供具(ju)體(ti)清单，并且表態(tai)，一定会想办法还钱。

但好景(jing)不长，发现女儿欠的钱超过3万元后，母亲的态度起了变化。

“她媽(ma)妈几乎(hu)是一天一变脸。第一天还说得好好的，第二天就反(fan)过来骂我们是骗子，说我们和她女儿联合(he)起来，骗家里的钱。”西风说。

西风告(gao)訴(su)我，尽管团长经常在群里“晒谷”，營(ying)造(zao)富婆人设，但其他人还是多多少少能从她的日常发言(yan)与生活狀(zhuang)态中看出，她与家长关系并不融(rong)洽(qia)。她经常在群里抱(bao)怨(yuan)母亲不理解(jie)自己，她还说自己得了抑(yi)郁(yu)癥(zheng)，家人却一直不帶(dai)她去看病(bing)。

从团长母亲口(kou)中，西风她们聽(ting)到了一个与“富婆”“太(tai)太”截然不同的故(gu)事：那是一个生活在湖(hu)北(bei)四線(xian)城(cheng)市(shi)的普通工薪(xin)家庭(ting)，月收入不足(zu)6000元，父(fu)母生活都很節(jie)儉(jian)，每月最(zui)大的一笔固(gu)定开销是女儿的生活费，1200元。

“父母到底对她怎么样，別(bie)人其实不知道，也不好说。”西风说，她曾在QQ群里看到团长貼(tie)出和母亲的聊天记录，“她朝(chao)家里要钱，她妈妈也没问緣(yuan)由，就直接在微信里给她转了1000塊(kuai)钱。当时只觉得她可能家境(jing)不錯(cuo)，现在回頭(tou)想想，什么样的家长会一口气把家里月收入的五(wu)分之一隨(sui)便(bian)给孩(hai)子呢(ne)？”

我嘗(chang)试联系这位母亲，对方并没有回应。我只能继续问西风：“妳(ni)们有没有问过她妈妈，为什么会觉得是你们联合她女儿骗家里的钱？”

“我不知道。”西风回答，“也许团长和她妈妈又说了什么，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还不起，才找了这个借(jie)口。”西风说，团长妈妈曾在语音中告诉她们，家里的存(cun)款只有不到10万元，不久(jiu)前刚刚用了3万，现在要再拿出3万多幫(bang)女儿还钱，相当于把家里的積(ji)蓄(xu)砍(kan)掉(diao)一半(ban)，对他们家是个巨(ju)大打擊(ji)。

说到这里，西风的语气中不无惋(wan)惜(xi)。但过了一会儿，她又補(bu)充(chong)：“搞(gao)出这种事之后，她们说的话还有多少可信度呢？说到底，不就是不想还钱吗？”

雙(shuang)方沟通期(qi)间，团长仍在买谷，并指(zhi)责团员要求她还钱时“态度不好”。这一点让西风尤其气愤：“瓜人还这么理直气壯(zhuang)？”

团长母亲态度的转变也影(ying)響(xiang)了团员们。第一天通话时，她们客(ke)客气气地叫对方“阿(e)姨(yi)”，提到团长本人时，要么用群里ID，要么说“您(nin)女儿”。在母亲透(tou)露出不想还钱的意思(si)后，她们对团长的称呼(hu)变成了“骗子”。

母亲立刻(ke)变得兇(xiong)狠(hen)起来。此后的时间里，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强调一次，不允(yun)许其他人把她女儿称为骗子，否(fou)則(ze)她就要切(qie)斷(duan)通话，以后再也不联系。

为了解决问题，团员们提出了另一个方案：既然团长挪(nuo)用了其他人的钱买了不少谷子，那么把这部分谷子賣(mai)掉，回收一部分钱，不夠(gou)的部分再让她家长补上。

团长母亲“原则上同意”这个提议，她要求女儿把所有收藏(zang)卖掉来还钱。团长本人强烈(lie)反对，理由是她买的谷子里有不少稀有谷，许多还花(hua)了高价，她既不想卖，卖了也不劃(hua)算。

“在那之后，她们就很少和我们联系了。”西风说。有人曾经在社(she)交軟(ruan)件上看到团长上线，回复“亲友”的信息(xi)，但一旦有人找她談(tan)还钱，她就立刻消失。团长母亲曾要求管理员把欠款詳(xiang)細(xi)列(lie)成清单发给她，管理员照(zhao)做了，但她们很快发现，所有文件都显示(shi)“已读”，却没有任何回应。

一星(xing)期后，团长母亲找到负责联系的管理员，表示她只会还1500元，其他的“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事情再一次陷(xian)入僵(jiang)局(ju)。

夾(jia)縫(feng)之间

当得知团员们没有报警后，团长母亲的态度变得更强硬(ying)。她在微信里声称，这件事必须私了，“如果你们告，什么也得不到”，“这是警察(cha)原话”。

团长母亲以“警察不管”为由，多次推搪(tang)团员们的还款要求

某(mou)种意義(yi)上，她这次没有说谎。西风从场贩团的朋(peng)友那里得知，她们已经报了警，但警察在受理过程中认定为经济纠纷，建议她们去法院(yuan)起诉。经济纠纷屬(shu)于民(min)事诉訟(song)，起诉流程颇为复杂，诉讼期短(duan)则3至6个月，长则3年甚至更久。这让以大学生、職(zhi)场新人为主的买谷人们望(wang)洋(yang)興(xing)嘆(tan)。

如果自己报警，大概(gai)率(lv)也会是这个結(jie)果。西风对此并非全无預(yu)料(liao)。最后能不能把钱追回来，她显得不太乐觀(guan)：“这次团里有两个人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其中一个運(yun)气好，钱退回来了；另一个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西风发给我一條(tiao)微博(bo)鏈(lian)接。与团长母亲沟通的同时，她们選(xuan)擇(ze)在微博超话里掛(gua)人，与许多同類(lei)挂人帖(tie)子相似(si)，还加上了转发抽(chou)獎(jiang)。

微博发出十几天后，收獲(huo)了180多条转发。多少人看到了这条微博，多少人因为这条微博而避开了瓜人，連(lian)她们自己也不清楚(chu)。

产生纠纷后，去微博挂瓜人是相当常见的做法

由于团员人數(shu)眾(zhong)多，与团长母亲沟通的任務(wu)落(luo)在了几名管理员头上，不过其他成员也可以在双方沟通的QQ群语音里旁(pang)听。西风旁听过许多次，有些时候(hou)，她对管理员的应对方式并不认可。“她们也是大学生，社会经驗(yan)不多，说不过她妈妈，从气勢(shi)上就落了下风。”西风说。除(chu)了态度，管理员遲(chi)迟不报警，认为与对方扯(che)皮(pi)就能慢(man)慢磨(mo)出钱的做法也让她颇有微詞(ci)。但她很快意識(shi)到，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其他团员，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这也许是谷圈，以及其他亚文化圈层面臨(lin)的共(gong)同难题：一方面，他们有意识地提防(fang)未成年人，在内部营造出一种“成年人要为自己负责”的氛(fen)圍(wei)；另一方面，圈子里仍以年輕(qing)人为主，導(dao)致(zhi)他们在和“真(zhen)正的”成年人交涉(she)时缺(que)乏(fa)说服(fu)力(li)与话语权，难以平等沟通。

西风向我转述过团长母亲与管理员的对话内容(rong)。在母亲眼里，这些大学生和自己上高三的女儿没有什么不同，她从未将这些20出头的年轻人当做“成年人”。

然而西风她们没有办法，也不願(yuan)意让另一些成年人牽(qian)扯进来。“谷子这样的爱好是没法和家长明说的。”西风感慨(kai)，“光(guang)买可能还没什么，但假如和人起了纠纷，告诉家长，家长一定会先(xian)责怪(guai)你，让你别买谷了。”一年多以来，西风每月把可支配(pei)收入的30%用来买谷，积累(lei)下来也已经花了3000多元，但其中絕(jue)大部分是她在業(ye)余时间畫(hua)画賺(zhuan)来的，家里人除了知道她“收集(ji)小(xiao)紙(zhi)片(pian)”（她买的谷子都以纸制品(pin)为主）之外(wai)，其他一概不了解。我问她，有没有考慮(lv)过让家长出面和对方家长谈。她回答得很幹(gan)脆(cui)：“没有。”

甚至买谷这件事本身，也處(chu)在一种微妙(miao)的夹缝之中——本质上说，谷子和其他商品没有什么不同，但许多爱好者（尤其是國(guo)内爱好者）无法用正規(gui)、方便的渠道买到。最終(zhong)，人们不得不选择没有任何保障、僅(jin)靠信任维系的代购、拼团，就算他们曾经在这两条途(tu)徑(jing)上都遭遇过各(ge)种各样的麻(ma)煩(fan)。

直到今天，西风她们与团长母亲仍然处在僵持之中。西风在这两次团里花了200多元，她说，已经做好了这笔钱追不回来的準(zhun)備(bei)。

都是消费主义的错？

在西风印(yin)象里，她加入这个QQ群后，团长不止(zhi)一次晒出稀有谷，摆阵，这让团长收获了不少称贊(zan)和羨(xian)慕(mu)，直到她侵(qin)吞买谷款，成为瓜人。

摆阵是谷圈避不开的话题。我把西风的故事讲给安(an)妮(ni)听，说到团长晒谷、摆阵这一段时，她的反应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如果你买谷从来没遇过瓜人，一定是你买得不够多。”

安妮买谷已有六(liu)七(qi)年时间，摆过的阵不计其数，为摆阵而專(zhuan)門(men)购买的谷子有六七万元。我问她：“为什么要摆阵？”她给了我一个并不令(ling)人意外的答案：“有些人是觉得同样的柄(bing)（图案）放在一起好看，有些人是为了表達(da)对角色(se)的爱。我么，两种原因都有一些。”

摆阵时，谷子的图案、顏(yan)色、数量可以用来組(zu)成不同风格(ge)的阵型(xing)

摆阵是一件消耗(hao)大量时间精(jing)力的事。安妮向我介(jie)紹(shao)如何摆出一个规模(mo)较大的阵：“首(shou)先要清点用来摆阵的谷子，哪(na)些想要用来摆阵，一般(ban)来说，同样图案的谷子要10个以上摆起来才好看，5个以下就不適(shi)合摆‘大阵’了。如果一定想用某款谷子摆阵，数量又不够，就得去买。”由于摆阵买谷大多靠二手交易，圈子里也衍(yan)生出了一条经济规律(lv)：每逢(feng)角色生日、重要紀(ji)念(nian)日之前，此角色的谷子普遍漲(zhang)价，日子一过，价格又迅(xun)速(su)下跌(die)。

“然后是设计，这一点非常重要。”安妮说，“摆阵实际上也是一种創(chuang)作，你的阵型既要好看，又要体现出自己的想法。这需要学習(xi)，还要多次尝试才能找到合适的。”

设计完(wan)成后，就可以开始前期准备。所謂(wei)“前期准备”包含(han)了一系列琐碎工作，其中最花工夫(fu)的，是把谷子挨(ai)个从收納(na)包裝(zhuang)中取(qu)出来。“你用500个谷子摆，就要拆(chai)500个收纳；用1000个谷子摆，就要拆1000个。谷子越多越辛(xin)苦(ku)。”安妮介绍，要是摆阵规模很大，一个人很难完成，往(wang)往会找几个朋友帮忙(mang)。根(gen)據(ju)个人状况，前期准备也不尽相同。有些人家里没条件摆，就要另找合适的地方，或(huo)者去酒(jiu)店(dian)订个房(fang)间。如果涉及到“墻(qiang)阵”，还要买粘(zhan)膠(jiao)和保護(hu)套——既要把谷子固定到墙上，又不能让谷子直接接触粘胶。

像这种包含了“墙阵”的大型阵，墙上的每一张谷子都要套着保护套粘贴（图片来自網(wang)絡(luo)）

等到摆完阵，拍(pai)完照，办完慶(qing)祝(zhu)活动，还有一项更艱(jian)苦的工作——收阵。所谓收阵，就是把为了摆阵拿出来的谷子，一个一个去掉保护套，再放回收纳里。安妮说，如果拿出谷子还能让人产生一些成就感，那么收阵就像卸(xie)妝(zhuang)、洗(xi)碗(wan)，只有疲(pi)憊(bei)。但不做又不行(xing)。尤其是在南(nan)方，假如没有做好收纳，一旦谷子生銹(xiu)、变色、断裂(lie)，主人在经济和情感两方面都会大受打击。

要摆一次大规模的阵，真正花在“摆”上的时间大概是一星期，但算上前期准备和后期整理，至少要花数个月，有些人甚至在摆完一次阵之后馬(ma)上开始准备下一次。

尽管如此，安妮仍然觉得，摆阵这件事并没有多么复杂。比起摆阵，她觉得开团、跟(gen)团、找代购买谷子的过程更麻烦，“摆阵只是体力勞(lao)动，但拼团买谷是心累”。某种程度上，这也印證(zheng)了摆阵是“为了表达爱”的说法——没有爱，根本堅(jian)持不下来。

凡(fan)是爱好，大多有些共通之处。安妮偶(ou)爾(er)也玩(wan)手遊(you)，她用“課(ke)金抽滿(man)破(po)”的方式向我解釋(shi)买谷与玩游戲(xi)的相似之处。“都是对纸片人的喜欢。”她说，“买谷还能获得实物(wu)，课金甚至连实物都没有。”

安妮并不否认买谷、摆阵都是消费主义行为。她说，它(ta)们的核(he)心是人们认可花钱可以买到快乐——大多数时候，这个判(pan)断都是合理的。“只要它带来的快乐大于为它付出的时间精力，只要摆阵的人觉得值(zhi)得，就挺(ting)好的。”安妮解释，“人總(zong)得爱着点儿什么才能活下去吧(ba)。”

在安妮看来，对消费主义唯(wei)一需要警惕(ti)的是把“花钱可以买到快乐”理解成“只有花钱才能买到快乐”，进而靠摆阵来体现攀(pan)比和虛(xu)榮(rong)。“摆阵是为了表达爱，同时摆阵需要花钱，所以人的思维很容易滑(hua)坡(po)，变成誰(shui)的阵大、谷多，谁的爱就更深(shen)，就更有话语权。”

不限(xian)于狹(xia)义的“谷子”，小型手办也可以用来摆阵。如今，许多人对摆阵的评价并非谷子数量和规模，而是能否体现出角色的特(te)征(zheng)和摆阵人的创意（图片来自网络）

“这其实是一种誤(wu)解。”安妮解释，“这个邏(luo)輯(ji)本身没有错，但它的参照物只能是同一个人。如果我给A角色花的钱比B角色多，当然说明我喜欢A勝(sheng)过B。但假如一个人花1万块摆阵，另一个人花5000块，不能认为前者比后者爱得深。”

人们总是希(xi)望从一件事情中总结出什么，不论是游戏，还是买谷，都有人试图证明它们反映(ying)了一些人、一种趨(qu)势，或者更深的原因。但安妮觉得，这种说法有失简单粗(cu)暴，而且未必公平。

“那些想靠摆阵来炫(xuan)耀(yao)，来获得认可的人，你可以说他们被虚荣心裹(guo)挾(xie)了，但之所以会形(xing)成这种虚荣心，原因是多方面的。至少，家庭就要比买谷的责任大得多。”安妮说。

对于社会来说，谷圈的環(huan)境只是縮(suo)影，甚至不是最有代表性的缩影。安妮告诉我，她最近(jin)一直在思考舆论中对买谷、摆阵的讨论。

“实际上，任何一个核心是消费的圈子都会出现这种现象。”她说，“喜欢模型的会追捧(peng)富人，玩课金游戏的也会膜(mo)拜(bai)大佬(lao)，有人为了课金而去骗钱、貸(dai)款，甚至貪(tan)汙(wu)，这类新聞(wen)也有不少。只是因为国内谷圈主要是女粉(fen)絲(si)在摆阵，就默(mo)认女性更容易被消费主义洗腦(nao)，刻意批(pi)判一番(fan)……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社会的缩影吧。”

（文中西风、安妮为化名，部分图片由受訪(fang)者提供。）返(fan)回搜(sou)狐(hu)，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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