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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benshengyoujiameng，wanruzhishendongmanshijie，shengdongyouqudepeiyinshidewanjiamennenggouzaiyouxizhonglaihuodegengduodeshuangkuaigan；xindouluodaluwangyiyunbanshouyouxiazairuanjianzhongdeyonghukeyigenjuzijidexihaoshezhidaochugeshi，ziyouxuanzeduozhongwenjiangeshi。youxineidejinbiyijizuanshixiangguanchoujianghuodong,junyuAppleIncwuguanshiyonggengfangbian：jiandanqingqiao，yiyushangshou;青(qing)澀(se)的(de)嘗(chang)試(shi)：《原(yuan)子(zi)之(zhi)心(xin)》的奮(fen)鬥(dou)與(yu)遺(yi)憾(han)

在(zai)《原子之心》遊(you)戲(xi)中(zhong)的大(da)集(ji)體(ti)綜(zong)合(he)体裏(li)，有(you)壹(yi)個(ge)贊(zan)助(zhu)者(zhe)紀(ji)念(nian)館(guan)。那(na)里有幾(ji)塊(kuai)展(zhan)板(ban)，上(shang)面(mian)貼(tie)滿(man)了(le)各(ge)種(zhong)各樣(yang)的頭(tou)像(xiang)圖(tu)片(pian)。這(zhe)些(xie)头像的所(suo)有者，都(dou)是(shi)早(zao)在2018和(he)2019年(nian)就(jiu)在《原子之心》開(kai)發(fa)商(shang)Mundfish官(guan)方(fang)網(wang)站(zhan)上購(gou)買(mai)了Founder Edition的超(chao)早期(qi)支(zhi)持(chi)者。

我(wo)看(kan)著(zhe)那些头像，心情(qing)有些復(fu)雜(za)。如(ru)果(guo)2019年的那个春(chun)日(ri)我下(xia)定(ding)決(jue)心交(jiao)了錢(qian)的話(hua)，搞(gao)不(bu)好(hao)我現(xian)在就能(neng)在展板上看到(dao)自(zi)己(ji)的头像了。

但(dan)轉(zhuan)念想(xiang)想，也(ye)不怎(zen)麽(me)可(ke)惜(xi)。說(shuo)實(shi)话，这个游戏的成(cheng)品(pin)水(shui)準(zhun)比(bi)我的預(yu)期要(yao)低(di)了不少(shao)。唯(wei)一慶(qing)幸(xing)的是，这个游戏最(zui)終(zhong)做(zuo)了出(chu)來(lai)，沒(mei)有像那个2019年也大張(zhang)旗(qi)鼓(gu)地(di)开了预售(shou)，但眼(yan)下已(yi)然(ran)成為(wei)歷(li)史(shi)眼淚(lei)的游戏《吸(xi)血(xue)鬼(gui)：避(bi)世(shi)——血族(zu)2》一样。

低於(yu)预期

说回(hui)《原子之心》。在一开始(shi)，我還(hai)是應(ying)該(gai)先(xian)解(jie)釋(shi)一下为什(shen)么这个游戏的成品水准比我的预期要低了不少。

因(yin)为这是一个核(he)心思(si)路(lu)非(fei)常(chang)不清(qing)晰(xi)的游戏。

如果制(zhi)作(zuo)者想做一个偏(pian)重(zhong)敘(xu)事(shi)的射(she)擊(ji)游戏，那就很(hen)難(nan)理(li)解它(ta)为什么把(ba)多(duo)達(da)8个獨(du)立(li)關(guan)卡(ka)（也就是试驗(yan)場(chang)）孤(gu)立地扔(reng)在主(zhu)線(xian)之外(wai)，没有整(zheng)合進(jin)主线以(yi)擴(kuo)充(chong)內(nei)容(rong)。同(tong)样，如果要做偏重叙事的射击游戏，也很难理解它为什么要做那么个意(yi)義(yi)不大的开放(fang)世界(jie)——这个开放世界里没有任(ren)何(he)戰(zhan)斗和解謎(mi)之外的互(hu)動(dong)，也没有什么需(xu)要玩(wan)家(jia)觸(chu)发的腳(jiao)本(ben)事件(jian)。

如果制作者想做一个开放世界射击游戏，類(lei)似(si)现在的“輻(fu)射”系(xi)列(lie)，那就很难理解它为什么没有在开放世界里填(tian)充事件或(huo)支线，甚(shen)至(zhi)不要说事件或支线，連(lian)有意思的地點(dian)都没有。同時(shi)也很难理解，它为什么要做那些煩(fan)人(ren)的、隨(sui)时把被(bei)妳(ni)幹(gan)碎(sui)的機(ji)器(qi)人再(zai)拉(la)起(qi)来的工(gong)蜂(feng)。这个复活(huo)机制完(wan)全(quan)是用(yong)来阻(zu)止(zhi)玩家盡(jin)情探(tan)索(suo)的。對(dui)此(ci)，我的朋(peng)友(you)何老(lao)師(shi)和Wakune認(ren)为，这个游戏对自身(shen)的开放世界並(bing)不自信(xin)，所以雖(sui)然做了，但并不想讓(rang)玩家尽情探索。这倒(dao)是说得(de)通(tong)，只(zhi)是，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开放世界呢(ne)？

如果制作者想做一个让玩家在有限(xian)資(zi)源(yuan)下闖(chuang)关的动作冒(mao)險(xian)游戏，那就很难理解，它为什么要在主线劇(ju)情里鄭(zheng)重其(qi)事地給(gei)玩家几乎(hu)等(deng)同于無(wu)限彈(dan)藥(yao)的電(dian)击槍(qiang)，同时又(you)很強(qiang)調(tiao)不怎么耗(hao)費(fei)资源的近(jin)战武(wu)器。更(geng)何況(kuang)，这个游戏的资源一点都不匱(kui)乏(fa)。且(qie)不要说试验场和地图上散(san)布(bu)的小(xiao)屋(wu)里就存(cun)有大量(liang)的资源，玩家拆(chai)解武器时全額(e)返(fan)还资源的机制，和地图上随處(chu)可見(jian)的、大量攜(xie)帶(dai)资源的敵(di)人都證(zheng)明(ming)，这个游戏并不想從(cong)资源管(guan)理的角(jiao)度(du)考(kao)验玩家。

如果制作者想做一个側(ce)重渲(xuan)染(ran)懸(xuan)疑(yi)恐(kong)怖(bu)氛(fen)圍(wei)的动作冒险游戏，那它就不应该有聚(ju)合物(wu)植(zhi)入(ru)能让死(si)人说话的机制（或者至少不能让死人正(zheng)常说话），也不应该让聚合物人工智(zhi)能查(zha)爾(er)斯(si)有那么多话，同时还不应该設(she)計(ji)如此巨(ju)大而(er)开闊(kuo)的戶(hu)外空(kong)間(jian)。

这个游戏的制作者说過(guo)，他(ta)們(men)不想让玩家把它和“生(sheng)化(hua)奇(qi)兵(bing)”系列拿(na)来比較(jiao)，但无論(lun)从哪(na)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个“生化奇兵”的仿(fang)品，而且很多細(xi)節(jie)上还更粗(cu)糙(cao)，且没有“生化奇兵”的靈(ling)氣(qi)。哪怕(pa)不和“生化奇兵”对比，和其他偏重叙事、追(zhui)求(qiu)沈(chen)浸(jin)模(mo)擬(ni)体验的射击游戏相(xiang)比，它也誰(shui)都打(da)不过。

从游戏来看，制作者们大概(gai)總(zong)結(jie)过那些偉(wei)大前(qian)輩(bei)的设计成果，但似乎完全没搞明白(bai)为什么要那样设计。

这就很要命(ming)了。

All that goes around is gonna back come around. If it’s going up then it’s about to go down

徒(tu)有其表(biao)的追随者

即(ji)便(bian)制作者们不希(xi)望(wang)拿《原子之心》对比“生化奇兵”，它在形(xing)式(shi)上和“生化奇兵”系列的相似之处也实在太(tai)多了。它们都具(ju)備(bei)攝(she)人心魄(po)的美(mei)術(shu)水准，擁(yong)有各擅(shan)勝(sheng)场的总体藝(yi)术風(feng)格(ge)（蘇(su)聯(lian)式未(wei)来主义对上裝(zhuang)飾(shi)风艺术），有着相似的枪加(jia)超能力(li)的战斗系統(tong)，初(chu)期都给玩家配(pei)了一把很有存在感(gan)的近战武器。此外，手(shou)动用药補(bu)血的设计、血條(tiao)和藍(lan)条的存在，以及(ji)始终顯(xian)示(shi)在UI上、同样非常有存在感的剩(sheng)余(yu)药品數(shu)量设计也都一般(ban)无二(er)。

甚至在一些设计细节上，你也能发现《原子之心》对“生化奇兵”的借(jie)鑒(jian)。《原子之心》里也有着大量隔(ge)着玻(bo)璃(li)窗(chuang)觀(guan)看脚本事件的橋(qiao)段(duan)。游戏早期向(xiang)玩家展示紅(hong)色(se)激(ji)光(guang)陷(xian)阱(jing)和葉(ye)芽(ya)的时候(hou)都用到了这样的设计手法(fa)。这个手法在“生化奇兵”系列里留(liu)下了不少名(ming)场面，《生化奇兵》里的大老爹(die)、《生化奇兵：无限》里的伊(yi)莉(li)莎(sha)白，他们的初次(ci)登(deng)场都是以这样的手法展现给玩家的。

借鉴伟大前辈并不是什么可恥(chi)的事，遗憾的是，《原子之心》的借鉴能力也就到此为止了。“隔着玻璃窗观看脚本事件”这种设计，实现手段和呈(cheng)现效(xiao)果都很明確(que)，制作者们尚(shang)能學(xue)得像模像样，但要再往(wang)上一些，触及更宏(hong)大的设计理念时，他们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比如潛(qian)行(xing)系统、氛围營(ying)造(zao)和细节叙事。

But if you think I’m gonna be running to your side, you ain’t calling karma, I’aint coming round tonight

先说潜行。这是借鉴伟大前辈卻(que)借鉴不到位(wei)的東(dong)西(xi)里邊(bian)比较具体、和玩家操(cao)作关联最緊(jin)密(mi)的一項(xiang)。

说实话，我完全没法给《原子之心》里潜行系统的存在找(zhao)到理由(you)。按(an)教(jiao)程(cheng)所说，潜行的功(gong)能就是躲(duo)摄像头，以及繞(rao)背(bei)去(qu)偷(tou)襲(xi)机器人，直(zhi)接(jie)从背後(hou)给他们关机。

然后問(wen)題(ti)来了。首(shou)先，游戏里室(shi)内场景(jing)有摄像头的地方很少，只有开场没多久(jiu)的瓦(wa)維(wei)洛(luo)夫(fu)综合体，后面的几个大型(xing)室内场景里似乎都没有。摄像头最有存在感的地方在室外，尤(you)其是各个试验场入口(kou)附(fu)近。但是，这些地方視(shi)野(ye)非常开阔，敌人数量眾(zhong)多，完全不存在潜行过去的可能。更何况，它们的空间完全开放，只要你遠(yuan)远看到了摄像头，绕过去就行了，也不需要潜行。

到这还没完，制作組(zu)明显没捋(lv)清思路，还为潜行系统做了个扔东西转移(yi)敌人註(zhu)意力的动作。然而你會(hui)发现，撿(jian)起东西后却没有瞄(miao)准线，落(luo)点和聲(sheng)音(yin)範(fan)围都非常难预判(pan)，这在玩家看来完全多余，有那时间还不如站起身直接开干。直接开干之后你反(fan)倒会驚(jing)喜(xi)地发现，只要你处在敌人AI的视野之外，那么就只有你开枪打到敌人，他才(cai)会发现你，并直接向你奔(ben)来。这意味(wei)着，所有敌人都是可以“釣(diao)”出来打的，而且还能“钓”群(qun)体中的單(dan)个敌人——有这种好事还需要潜行么？潜行游戏的一个基(ji)本范式就是一旦(dan)暴(bao)露(lu)，会引(yin)来警(jing)報(bao)和大量敌人的群毆(ou)。这种力量嚴(yan)重不对等的局(ju)面才是適(shi)合潜行的大前提(ti)啊(a)。

教程也告(gao)訴(su)你，潜行到一些机器人背后可以直接给他们关机，实现背刺(ci)一击必(bi)殺(sha)的效果。这聽(ting)起来似乎有点意思，但第(di)一，真(zhen)正难打的机器人是没法背刺的；第二，哪怕是那些普(pu)通的小白人，背刺时还要先过一个QTE，如果QTE失(shi)敗(bai)，敌人就会掙(zheng)脫(tuo)，还是得正面开打。

我一直没想明白，背刺还要过QTE的设计到底(di)是图什么。早在玩《刺客(ke)信条：奧(ao)德(de)賽(sai)》的时候我就非常厭(yan)惡(e)这个设计。暗(an)杀就应该是一击斃(bi)命，这个瞬(shun)间的爽(shuang)感就是给玩家的獎(jiang)賞(shang)。不过冷(leng)靜(jing)下来想想，好歹(dai)《原子之心》里背刺失败了还有机会正面干一仗(zhang)，《教團(tuan)：1886》里那个潜入关，若(ruo)是背刺QTE失败……

Two step ’cause I walk alone. One leap and I’m in my zone

再说氛围营造。“生化奇兵”系列营造氛围的功力非常深(shen)厚(hou)。初代(dai)和《生化奇兵：无限》一个在海(hai)底一个在天(tian)上，兩(liang)作既(ji)有一脈(mai)相承(cheng)的狂(kuang)想气質(zhi)，又做出了截(jie)然不同的氛围。初代展现的是烏(wu)托(tuo)邦(bang)的遗跡(ji)，主打的是悬疑惊悚(song)。因此，初代的銷(xiao)魂(hun)城(cheng)是一个封(feng)閉(bi)空间，逼(bi)着你独步(bu)幽(you)深。除(chu)此之外，你基本上见不到智力正常、尚能溝(gou)通的NPC。Slicers只会在你放松(song)警惕(ti)时从各种犄(ji)角旮(ga)旯(la)里出现，给你腦(nao)袋(dai)上来一扳(ban)手。僅(jin)有的那么几个还保(bao)持着理智的人物又一直只聞(wen)其声不见其人……种种要素(su)加在一起，神(shen)秘(mi)惊悚的氛围营造得非常到位。

《生化奇兵：无限》的氛围又非常不一样。它强调的是秩(zhi)序(xu)与混(hun)亂(luan)之间的反差(cha)。天空之城尽善(shan)尽美，在你最初置(zhi)身其间时尤其如此。但随着游戏推(tui)进，你会看到天空城里湧(yong)动的暗流(liu)，和随之而来的破(po)壞(huai)。早年有玩家质疑过《生化奇兵：无限》的设计，说它完全丟(diu)掉(diao)了初代神秘惊悚的氛围，但其实这更契(qi)合游戏本身的主题——如果你要描(miao)繪(hui)的是乌托邦朽(xiu)坏的过程，而不仅仅是去发掘(jue)它的殘(can)迹的话，那就必須(xu)让玩家看到乌托邦本来的面目(mu)。这样才能有足(zu)夠(gou)强烈(lie)的对比。

因此，在《生化奇兵：无限》里有很多脚本事件。这些脚本事件就如踩(cai)在和平(ping)与混乱之间的臨(lin)界点上一般，会随着玩家的介(jie)入迎(ying)来不同的走(zou)向。即便玩家不介入，这些脚本事件也有可能给玩家带来种种影(ying)響(xiang)——比如你看到街(jie)边有一群暴徒在对一个普通人施(shi)暴，選(xuan)擇(ze)不介入的话，可能会看到非常慘(can)烈的场面，且在这之后，暴徒很可能会馬(ma)上转向你。这些走向多样且非常细致(zhi)的脚本事件对天空城的塑(su)造起了極(ji)大的作用，可以说是威(wei)力加强版(ban)的细节叙事。

但这两种氛围，《原子之心》都没有。整个游戏玩下来，我完全感受(shou)不到这个游戏到底想要营造什么样的感覺(jiao)。几个重点NPC，无论是你为之效力的謝(xie)切(qie)諾(nuo)夫，还是你一直在追捕(bu)的彼(bi)得羅(luo)夫，都没什么神秘感可言(yan)。哪怕你没打到最后，这倆(liang)人给你的感觉无非也就是各懷(huai)鬼胎(tai)的陰(yin)謀(mou)家而已。反正你要做的就是刷(shua)足材(cai)料(liao)，造更好的枪，一路干过去就行了。

其他方面呢？这个游戏拥有一个风光明麗(li)的开放世界，视野还非常开阔。你能远远地看到躲在麥(mai)田(tian)里的鐮(lian)刀(dao)机器人，于是可以从容地选择绕过去。但你很快(kuai)会发现，这个世界里没有支线任務(wu)，除了试验场之外没有可探索的地点，也没有什么找你搭(da)话的怪(guai)人，更没有脚本事件和随机遭(zao)遇(yu)……真要说氛围，大概也就只能去看主线剧情里那几个大型建(jian)築(zhu)了，尤其是一开始的瓦维洛夫综合体和之后的大剧院(yuan)。除此以外，真的没什么。

我甚至有点想回到这个游戏放出第一个预告片的时候了。

Call me up, yo, call me up. ET, I’ain t phoning home

最后是细节叙事。去年我翻(fan)譯(yi)了一篇(pian)关于RPG寫(xie)作的雄(xiong)文(wen)，文章(zhang)作者銳(rui)評(ping)过《生化奇兵》的细节叙事，认为游戏里四(si)处乱放的錄(lu)音日誌(zhi)是没吃(chi)透(tou)细节叙事的正面榜(bang)样《网絡(luo)奇兵2》的结果。接着，作者以《网络奇兵2》中的一个场景为例(li)，从一个講(jiang)究(jiu)设定的RPG玩家的角度分(fen)析(xi)了场景、人物、细节和文字(zi)或語(yu)音信息(xi)要怎样相輔(fu)相成，才能算(suan)得上是優(you)秀(xiu)的细节叙事。

如果说《生化奇兵》都已經(jing)在胡(hu)搞的话，《原子之心》就更不知(zhi)要怎么形容了。且不说那满地乱扔，比起《生化奇兵》里的录音日志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啁(zhou)啾(jiu)表，《原子之心》的布景都有很大问题。

这方面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原子之心》里随处可见的、那些倒黴(mei)的设施工作人員(yuan)的屍(shi)体。这些尸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们有的人穿(chuan)的是軍(jun)装，有的穿文職(zhi)人员服(fu)装，有的穿工程师制服，这些服装暗示着他们的身份(fen)，但他们的身份和尸体出现的位置、死狀(zhuang)有什么关联？一个细节叙事做得出色的游戏，会用尸体的衣(yi)着、死状、所处位置、周(zhou)边環(huan)境(jing)，配合上一两段残留的信息讲述(shu)一个令(ling)人或不安(an)、或感动、或扼(e)腕(wan)、或憤(fen)怒(nu)的小故(gu)事——《网络奇兵2》《辐射3》《掠(lve)食(shi)》都能做到这一点。

《原子之心》呢？开发人员似乎只注意到了那些伟大前辈们在特(te)定环境里放置尸体，却没搞明白前辈们为什么这么做。于是，你会在游戏见到数量众多，却完全没法让人联想到什么的尸体，它们只是散布在那里，并向玩家傳(chuan)达最低限度的信息——机器人暴走了，杀死了不少人。结合整个游戏流程中你干掉的无数的机器人敌人，这个信息完全等同于廢(fei)话。甚至它还有些誤(wu)導(dao)的嫌(xian)疑——被扭(niu)曲(qu)的鋼(gang)筋(jin)纏(chan)住(zhu)脖(bo)子吊(diao)起来的尸体为数甚多，但这些扭曲的钢筋是从哪里来的？但从头到尾(wei)，你都不会见到有任何敌人会甩(shuai)出钢筋发动攻(gong)击。

不过，该表揚(yang)的也还是要表扬。虽然整体上的发揮(hui)屬(shu)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游戏里也还是有那么几处水准极高(gao)的细节叙事。

其一是瓦维洛夫综合体里的叶芽農(nong)场。在那里你要面对的敌人，是从巢(chao)穴(xue)里飛(fei)出来的叶芽。你很快会目睹(du)叶芽和地上的工作人员尸体结合之后誕(dan)生出的叶菜(cai)人，这些叶菜人远比叶芽要抗(kang)揍(zou)得多。这部(bu)分的战斗是个非常出色的细节叙事的例子，它兼(jian)顧(gu)了设定、演(yan)出、战斗，并实现了游戏邏(luo)輯(ji)内的自洽(qia)，给玩家带来了真正的沉浸模拟体验——叶芽能从巢穴里不斷(duan)出现，但它们并不能憑(ping)空變(bian)出叶菜人，你在这场战斗中面对的叶菜人数量上限也就是地上尸体的总数量。如果你手快，能在叶芽把地上所有尸体都变成叶菜人之前就消(xiao)滅(mie)掉所有叶芽巢穴和叶芽的话，你要面对的叶菜人就会少很多。

其二是大剧院里给芭(ba)蕾(lei)舞(wu)机器人下指(zhi)令，让她(ta)们擺(bai)出特定舞蹈(dao)动作。她们的身姿(zi)在背后墻(qiang)上的投(tou)影和那些倒霉的工作人员的尸体拼(pin)合成图畫(hua)，懾(she)服彼得罗夫，让他开門(men)。这一段美与恶相交織(zhi)，你对那些芭蕾舞机器人下指令的动作又和剧场那条暗线（经理脅(xie)迫(po)年輕(qing)的舞蹈演员们“陪(pei)”高官，为他自己的仕(shi)途(tu)鋪(pu)路）相映(ying)襯(chen)，完全稱(cheng)得上妙(miao)手天成。对我来说，这个段落是整个游戏里最出彩(cai)的惊奇时刻(ke)，没有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两处挺(ting)有水准的细节叙事设计，让我对Mundfish还抱(bao)有一线希望。Mundfish已经展示了自己过硬(ying)的美术实力，如果能在这一作的基礎(chu)上多積(ji)攢(zan)点设定和写作的经验，应该能拿出让人一眼萬(wan)年的场面。

Walking away from drama. Driving out to Nevada

投资人的壓(ya)力与团隊(dui)的短(duan)板

《原子之心》最终成品的表现，恐怕还不仅仅是理念和制作水准上的问题。这个游戏很可能跟(gen)《生化奇兵：无限》一样，在开发过程中遇到了极为严重的軟(ruan)件工程方面的问题。但和《生化奇兵：无限》的问题主要来自制作人Ken Levine不同，《原子之心》的问题可能更大程度上来自投资人的压力和团队本身的经验短板。

根(gen)據(ju)各方面的消息，包(bao)括(kuo)一些所謂(wei)内部爆(bao)料所透露的信息，《原子之心》的制作组接受了俄(e)罗斯某(mou)娛(yu)樂(le)大亨(heng)的注资。这个投资人主要强调了3件事：第一是游戏的开场要足够炫(xuan)酷(ku)；第二是要有开放世界；第三(san)是Boss战的场面一定要有沖(chong)击力，能让人記(ji)住。这个爆料可信度多高要打个问號(hao)，但从游戏最终的表现来看，倒是非常符(fu)合“投资人非让我们做，所以只能做了”的感觉。別(bie)的不说，单论开放世界就非常草(cao)率(lv)，看起来很像是硬加上去的。

Boss战方面也差不多。刺猬(wei)、血藤(teng)、炸(zha)肉(rou)包、娜(na)塔(ta)莎这几个Boss在主线剧情里首次出现时，配合專(zhuan)门的场地和过场动画，战斗的冲击力和感染力都非常强，确实令人印(yin)象(xiang)深刻。尤其是刺猬，战斗力其实很一般，可是配合上那个带了若干“減(jian)速(su)带”的场地，加上前期不够强的装备，打起来很有感觉。但问题在于，这几个Boss在剧情里首次出场之后还会在后續(xu)关卡里作为普通小Boss出现，比如你会在不同的试验场里再次见到血藤、炸肉包和娜塔莎。在那些战斗里，你会发现这几个Boss就完全没有什么冲击力和感染力了。尤其是试验场里再遇到炸肉包那次，那次遭遇战你甚至要同时面对两只炸肉包，但它们也不见得能给你造成多大威胁。

所以，《原子之心》的Boss本身在攻击动作和难度适配上其实做得都很一般，游戏非常取(qu)巧(qiao)地为它们量身定做了剧情里首次出场时的精(jing)彩表演，倒也实现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目標(biao)。

这么看来，这个投资人给出的3条建議(yi)还是给游戏带来了一些积极影响。只不过我们都会暢(chang)想，如果没有这3条建议的压力，制作组会不会有更多精力放在真正打磨(mo)Boss设计上，或是采(cai)用一套(tao)完全不同的模式去组织关卡与剧情呢？

The only thing coming back to your life... is something called karma

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前面也提到了，《原子之心》的成品用一个散布着大量敌人，却几乎没有任何内容的开放世界串(chuan)联起了多个副(fu)本（包括主线中的瓦维洛夫综合体、國(guo)经展覽(lan)馆、剧场以及主线之外的那8个实验场），这是一个挺特别的做法。偏向叙事的射击游戏少有这么干的——“生化奇兵”系列、“地鐵(tie)”系列和《奇点》用的是純(chun)线性(xing)移动的关卡串联方式；“羞(xiu)辱(ru)”系列用的是窩(wo)点出发去副本，完成副本回到窝点过剧情的流程；《掠食》《死亡(wang)循(xun)环》和“杀出重围”系列用的是可重复探索的箱(xiang)庭(ting)。《原子之心》的这一套，更接近貝(bei)塞(sai)斯达接手之后那几作“辐射——跑(pao)大地图，遇敌就或躲或战，順(shun)带搜(sou)刮(gua)些资源，最终趕(gan)到目的地的。

但这么一来，游戏的叙事效果就非常弱(ruo)。用线性流程和脚本事件来全程牽(qian)着玩家走的游戏，可以保证玩家时时有新(xin)感觉，《原子之心》没有；可重复探索的箱庭可以让玩家在熟(shu)悉(xi)的地方看到新风景，《原子之心》也没有；每(mei)关一个新地点，抓(zhua)大放小，让玩家在提升(sheng)战斗力的同时接受新考验，这个效果《原子之心》通过散布在地图上的8个试验场大概实现了一点点，但那些试验场无论是規(gui)模，还是与之相关的内容都没法跟“羞辱”的单个关卡相比。就算和内容组织方式最接近的“辐射”相比，其实也难以相提并论，畢(bi)竟(jing)“辐射”的开放世界非常廣(guang)阔，有大量的支线任务和数量众多且各具特点的地下城，再加上填入的海量细节，都不是《原子之心》能比的。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原子之心》中的8个试验场。这8个试验场完全游離(li)于主线剧情之外，如果你只想打通主线，8个试验场你一个都不必去。每个试验场会给玩家提供(gong)各种武器配件，这些武器配件分别放在銅(tong)箱、銀(yin)箱和金(jin)箱里。试验场的整个空间结構(gou)也和这3种从材质上就能看出珍(zhen)貴(gui)程度不一样的箱子紧密相关。玩家进入之后，完成一项比较轻松的解谜，就能通过整个试验场空间的第一部分，并找到铜箱；然后再往前，完成第二项解谜，找到银箱；再往前，完成第三项解谜，找到金箱和出口。8个试验场结构都是这样，中间的解谜内容也非常相似。

这就带来了一种模块化制作的感觉。玩家们甚至能想象出制作组开会的场面——負(fu)責(ze)創(chuang)意的头头展示了一下关卡流程，又展示了几项谜题的原型，然后开始分配任务，每个小组做一个试验场，做出来之后填到开放世界里就完了。事实上，按照(zhao)背景设定，每个试验场都有自己的研(yan)究課(ke)题，有自己的研究课题就应该有对应的场地、设备、器材，给玩家带来完全不同的感觉才对。

这就很容易(yi)让人想到“辐射”系列里一花(hua)一世界的避难所，《原子之心》里的试验场完全没有那个水准。试验场里没有故事不说，既然偏重解谜，要是能把谜题和这个试验场的研究课题与环境布置结合起来，那也是极好的。然而并没有。大部分试验场你趟(tang)过去之后完全不会留下任何印象，最多只能记住那几种重复了无数次的谜题。

You think you can do what you do. You act like nothing gonna come for you

到这里又要援(yuan)引我的朋友Wakune的观点了。《原子之心》的诞生和其最终的表现，很有些“时也運(yun)也”的感觉。这个团队最長(chang)的长板是美术，俄罗斯团队和中国团队一样，在世界上3A游戏以及影视制作的外包大潮(chao)之下没少接单，别的不说，美术是真的够水准了。但游戏制作不只有美术一项，还有更重要的项目管理能力以及导演、剧本的功力。这些可能是团队在过往合作项目中没有接触过的。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原子之心》除了美术之外，各个方面都非常“两头不到岸(an)”。主线情节、氛围营造、细节叙事、关卡结构、战斗体验，开发者们确实总结了那些伟大的名字留下的经验，但确实又没学到位。

But be careful the games you play. ’Cause one day karma’s gonna come your way

也許(xu)有些比较寬(kuan)容的玩家会说，《原子之心》也不过就是Mundfish的第一部作品，拿出这么个3A派(pai)头的成品已经不錯(cuo)了。

这就得看跟谁比了。就算是跟出身背景相似的4A Games比，4A的第一部作品《地铁2033》才气也要高不少。和拥有雙(shuang)生舞伶(ling)与騷(sao)话冰(bing)箱的《原子之心》相比，《地铁2033》作为硬件杀手，以及在之后几年里作为硬件檢(jian)測(ce)标准而存在的噱(xue)头也毫(hao)不遜(xun)色。同时，《地铁2033》在氛围营造方面极为出色，还有道(dao)德点和军用子弹可以用作貨(huo)幣(bi)这两项单拿出来也令人印象深刻的设计。亨特与可汗(han)的理念之爭(zheng)结合道德点系统带来的隱(yin)藏(zang)结局，也使(shi)它的主线簡(jian)单却充满力量。这都是《原子之心》所不能及的。

《原子之心》是Mundfish的第一部作品不假(jia)，但很多时候，一家开发商的底色和理念都是在第一部作品里就得到最完整表达的。此后，这些底色和理念会成为这家开发商的独特风格，以及其游戏的鮮(xian)明印记。

遗憾的是，《原子之心》的表现还是差了些意思。不过，最近看新闻说开发商还干勁(jin)十(shi)足地准备做续作，估(gu)计是出色的宣(xuan)传和营销，加上XGP的保底，让这个游戏的市(shi)场表现还过得去。

那就姑(gu)且再期待(dai)一次吧(ba)。毕竟初代表现不那么尽如人意、二代却脱胎換(huan)骨(gu)的系列，也还是有的。返回搜狐(hu)，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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