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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tu)片(pian)來(lai)源(yuan)@視(shi)覺(jiao)中国

文(wen)｜華(hua)商(shang)韜(tao)略(lve)

夏(xia)日(ri)深(shen)夜(ye)，位(wei)於(yu)越南北(bei)寧(ning)省(sheng)的(de)佳(jia)能(neng)工(gong)廠(chang)卻(que)燈(deng)火(huo)通(tong)明(ming)，產(chan)線(xian)工人(ren)雙(shuang)手壹(yi)刻(ke)不(bu)停(ting)、加(jia)班(ban)趕(gan)工。

由(you)于近(jin)期(qi)頻(pin)繁(fan)停電(dian)，工厂只(zhi)能在(zai)晚(wan)上(shang)10點(dian)半(ban)後(hou)生(sheng)产。趁(chen)著(zhe)有(you)电，赶出白(bai)天(tian)損(sun)失(shi)的产能。

富(fu)士(shi)康(kang)、三(san)星(xing)电子(zi)、立(li)訊(xun)精(jing)密(mi)……在最(zui)繁忙(mang)的時(shi)刻被(bei)迫(po)暫(zan)停，电荒(huang)困(kun)擾(rao)着所(suo)有越南工厂。

01

熱(re)，太(tai)热了(le)！

5月(yue)，热浪(lang)席(xi)卷(juan)東(dong)南亞(ya)，越南最高(gao)溫(wen)度(du)直(zhi)抵(di)43.8℃。高温之(zhi)下(xia)，一場(chang)搶(qiang)电大(da)戰(zhan)就(jiu)此(ci)拉(la)開(kai)序(xu)幕(mu)。

居(ju)民(min)用(yong)空(kong)調(tiao)、电扇(shan)驅(qu)赶高温，也(ye)抢占(zhan)了大量(liang)的电；長(chang)期高温讓(rang)河(he)流(liu)水(shui)位過(guo)低(di)，又(you)導(dao)致(zhi)多(duo)個(ge)水电站(zhan)被迫停運(yun)，电力(li)供(gong)應(ying)更(geng)是(shi)雪(xue)上加霜(shuang)。

從(cong)5月初(chu)开始(shi)，越南一些(xie)地(di)區(qu)的电力供应就时斷(duan)时續(xu)，有时甚(shen)至(zhi)沒(mei)有通知(zhi)。在北部(bu)工業(ye)帶(dai)，即(ji)使(shi)是富士康、佳能這(zhe)些外(wai)資(zi)大戶(hu)，也得(de)不到(dao)特(te)別(bie)照(zhao)顧(gu)——必(bi)須(xu)24小(xiao)时輪(lun)流停电。

这些工厂大多集(ji)中在北江(jiang)省，有的安(an)裝(zhuang)了自(zi)動(dong)化(hua)流水线，有的安装了大功(gong)率(lv)設(she)備(bei)，對(dui)电的需(xu)求(qiu)量極(ji)高。根(gen)據(ju)电力部門(men)的統(tong)計(ji)，整(zheng)个北部地区电力供应的缺(que)口(kou)，高達(da)8000兆(zhao)瓦(wa)。

背(bei)着訂(ding)單(dan)的工厂，急成(cheng)了热鍋(guo)上的螞(ma)蟻(yi)，指(zhi)望(wang)稅(shui)收(shou)和(he)就业的政(zheng)府(fu)更着急，連(lian)夜想(xiang)解(jie)決(jue)方(fang)案(an)。

从一开始的“工厂白天用电，居民夜晚用电”，轉(zhuan)變(bian)為(wei)“通过申(shen)請(qing)后，允(yun)許(xu)一些工厂白天停产，但(dan)可(ke)以(yi)从午(wu)夜工作(zuo)至黎(li)明”。

活(huo)是能幹(gan)了，产能和效(xiao)率相(xiang)比(bi)之前(qian)却大大下降(jiang)，越南作为嚴(yan)重(zhong)依(yi)賴(lai)出口的国家(jia)，制(zhi)造(zao)业無(wu)法(fa)持(chi)续运转，带来的损失不可逆(ni)转。

其(qi)中，傳(chuan)统勞(lao)动密集型(xing)如(ru)紡(fang)織(zhi)、鞋(xie)類(lei)受(shou)到的打(da)擊(ji)最为严重，其次(ci)是电子产品(pin)和零(ling)部件(jian)。

越南的制造业，人心(xin)惶(huang)惶。

截(jie)至5月，越南出口同(tong)比下降了11.6%，第(di)一季(ji)度的纺织品和鞋类订单下降了70％到80％，8600多家公(gong)司(si)已(yi)經(jing)开始裁(cai)員(yuan)。

一直以来，高温及(ji)其带来的电力供应影(ying)響(xiang)，都(dou)是越南制造业的重要(yao)問(wen)題(ti)。

早(zao)在春(chun)季，越南电力部门就提(ti)出过警(jing)告，5-7月份(fen)，电力供应可能會(hui)減(jian)少(shao)。但它(ta)們(men)同时又做(zuo)出了預(yu)判(pan)，电力供应總(zong)體(ti)可控(kong)，缺口是“可解决的”。

事(shi)實(shi)證(zheng)明，還(hai)是樂(le)觀(guan)了。

居民热得在家裏(li)呆(dai)不下去(qu)，有的跑(pao)到有空调的商场避(bi)暑(shu)，有的直接(jie)鉆(zuan)進(jin)家附(fu)近的山(shan)洞(dong)；

但比起(qi)受苦(ku)的居民，最慘(can)的还是畜(chu)牧(mu)业，一家養(yang)雞(ji)场因(yin)为換(huan)氣(qi)扇无法啟(qi)动，1000多只肉(rou)鸡活活热休(xiu)克(ke)而(er)死(si)，场主(zhu)损失近1億(yi)越南盾(dun)；

温度居高不下，工厂开工困難(nan)，一些订单已经有向(xiang)中国回(hui)流的趨(qu)勢(shi)。

越南貿(mao)易(yi)部副(fu)部长DoThangHai發(fa)表(biao)聲(sheng)明，正(zheng)在緊(jin)急解决缺电的问题，在各(ge)地发布(bu)節(jie)电指令(ling)的同时，加大增(zeng)加煤(mei)炭(tan)和天然(ran)气产量。

焦(jiao)急局(ju)促(cu)之中，越南想起了老(lao)鄰(lin)居。

02

5月23日，越南电力代(dai)表匆(cong)匆赶往(wang)廣(guang)西(xi)防(fang)城(cheng)港(gang)东興(xing)市(shi)，下車(che)后，他(ta)带着一肚(du)子忐(tan)忑(te)，直奔(ben)广西电網(wang)公司。

在这场会見(jian)之前，越南相關(guan)部门心里一直在打鼓(gu)。

1986年(nian)正式(shi)开始革(ge)新(xin)开放(fang)之后，越南的工业園(yuan)区越建(jian)越多，截止(zhi)2019年，越南全(quan)国已有307个工业园区。

这些园区，曾(zeng)经转移(yi)走(zou)了不少原(yuan)本(ben)駐(zhu)紮(zha)在中国的工厂。

2010年，三星撤(che)华奔越，各大厂紧隨(sui)其后，給(gei)越南带来连续5年6.5%以上的GDP增速(su)。

在歐(ou)美(mei)，越南制造越来越多，越南也在努(nu)力取(qu)代中国，抢奪(duo)世(shi)界(jie)工厂的稱(cheng)號(hao)。

如今(jin)，越南用电告急，暴(bao)露(lu)出的是本国制造业隱(yin)藏(zang)的危(wei)機(ji)。如果(guo)各大厂商撤出越南，獲(huo)利(li)的少不了中国。

这樣(yang)的情(qing)況(kuang)下，中国願(yuan)意(yi)出手嗎(ma)？

答(da)案是，中国再(zai)一次展(zhan)現(xian)了大国風(feng)範(fan)。

洽(qia)談(tan)超(chao)出预想的順(shun)利，就在當(dang)天，双方簽(qian)署(shu)了110千(qian)伏(fu)深溝(gou)至芒(mang)街(jie)聯(lian)网工程(cheng)購(gou)售(shou)电協(xie)議(yi)。

根据协议規(gui)定(ding)，从今年5月开始，分(fen)階(jie)段(duan)给越南供电，第一阶段送(song)电量直达6800萬(wan)度。这相当于15万个家庭(ting)，45万以上人口的日常(chang)用电。

中国的慷(kang)慨(kai)出手，解决了越南的燃(ran)眉(mei)之急。

这不是中国第一次雪中送炭了，从2005年到2016年，我(wo)国广西曾通过中越电力联网向越南送电超过11亿千瓦。送电当然不是免(mian)費(fei)的，这龐(pang)大的电量，也给我国带来超过5亿美元(yuan)的創(chuang)收。

但危机时刻，有些交(jiao)易的價(jia)值(zhi)，遠(yuan)在金(jin)錢(qian)之外。

时隔(ge)7年，越南再一次开口，提出恢(hui)復(fu)联网购电的需求，在这背后，是越南始終(zhong)没有解决的頑(wan)疾(ji)——脆(cui)弱(ruo)的基(ji)礎(chu)设施(shi)。

截至目(mu)前，越南电力总装机大約(yue)为70GW，其中：水电装机大约20GW，煤电装机20GW，光(guang)伏装机从2018年的105MW飆(biao)升(sheng)至2020年的16GW。

从发电量来看(kan)，水电和煤电的发电量占据了絕(jue)对多數(shu)，其中水电，受极端(duan)天气影响最大，而煤炭的主要来源，又需要进口。

根据Refinitiv的数据，5月份北部水电站的发电量僅(jin)为去年的五(wu)分之一，而煤炭进口量为450万噸(dun)，为2020年6月以来的最高水平(ping)。

即使如此，进入(ru)5月以来，其发电力仍(reng)不及高峰(feng)期所需电力的一半。

如今，越南正在通过工业化，成长为亚洲(zhou)重要的经濟(ji)体，是全球(qiu)制造业产业鏈(lian)中极为重要的一環(huan)，电力供应对经济的总体影响將(jiang)比10年或(huo)15年前大得多。

如果說(shuo)紧張(zhang)的电力是对越南的一次大考(kao)，顯(xian)然，这次越南没有通过測(ce)驗(yan)。这也给了在越南建厂的外资企(qi)业一个提醒(xing)，对越南營(ying)商环境(jing)的期待(dai)或许过高了。

03

2016年的最后一天，郭(guo)臺(tai)銘(ming)现身(shen)广州(zhou)，記(ji)者(zhe)尖(jian)銳(rui)地拋(pao)出一个问题：“富士康会不会離(li)开中国大陸(lu)？”

郭台铭的回答很(hen)堅(jian)定：“富士康不会走，今天就是最好(hao)的证明。”

如今，富士康的確(que)仍然把(ba)中国大陆作为主战场。

从1988年就和中国大陆不断加深合(he)作，没有企业比富士康更了解大陆，也没有企业比它从祖(zu)国的制造业中受益(yi)更多。

2007年，富士康首(shou)度进驻越南，转移了一部分劳动密集型的工厂。然而高度依赖供应链和基础设施的工厂，仍留(liu)在了中国大陆。

越南的工厂更傾(qing)向于封(feng)閉(bi)型，这和越南效率低下的运輸(shu)脫(tuo)不了关系(xi)。

2020年，越南曾制订了一个高速公路(lu)发展计劃(hua)，这是因为，越南当时只有一條(tiao)貫(guan)穿(chuan)全国的国道(dao)級(ji)公路，平均(jun)时速只有60公里左(zuo)右(you)。

至于鐵(tie)路，直到现在，越南也只有一条法国殖(zhi)民者留下的窄(zhai)軌(gui)铁路，平均时速大约三四(si)十(shi)公里。

从北京(jing)坐(zuo)高铁到上海(hai)，我们只需要4-5个小时，而从越南经济中心胡(hu)誌(zhi)明市抵达首都河內(nei)，却需要“特快(kuai)列(lie)车”跑上34小时。前者仅仅比后者里程少了408公里。

这样的交通速率，既(ji)滿(man)足(zu)不了客(ke)运出行(xing)，也谈不上有时要追(zhui)求极致效率的物(wu)流和冷(leng)链运输。

更何(he)况，中国背后，还背靠(kao)门类齊(qi)全的供应链和产业集群(qun)。

不論(lun)蘋(ping)果、三星这些数碼(ma)巨(ju)頭(tou)，还是西门子、施耐(nai)德(de)这些传统工业，都得益于中国雄(xiong)厚(hou)的供应链基础。

一位苹果的高管(guan)曾回憶(yi)：“苹果在最后一刻更改(gai)iPhone的屏(ping)幕设计，新的屏幕面(mian)板(ban)就在当天午夜运达大陆的工厂，12小时后，一塊(kuai)块新屏幕就都嵌(qian)到手机上”。

而越南这邊(bian)，一位越南工厂負(fu)責(ze)人在接受采(cai)訪(fang)时表示(shi)：“一旦(dan)发生技(ji)術(shu)难题，或者国内缺乏(fa)相应的设备、模(mo)具(ju)、元器(qi)件，我们就抓(zhua)紧要跑广州、深圳(zhen)。”

越南河内国家经贸大學(xue)经政研(yan)究(jiu)所所长也承(cheng)認(ren)：“我们的工业体系，缺什(shen)麽(me)东西都去广州買(mai)，那(na)里便(bian)宜(yi)，又应有盡(jin)有。”

这让越南工厂在国際(ji)供应链中的分工，只能停留在初级組(zu)装、加工層(ceng)面。

2022年，越南总出口商品中，加工产品占89%，農(nong)林(lin)产品占6.8%，水产品占比2.9%，燃料(liao)和礦(kuang)产品占1.3%。

而进口产品中，机械(xie)设备及零部件产品占比45.2%，原物料、燃料占48.8%，消(xiao)费品占6.1%。

兩(liang)者結(jie)構(gou)对比，不难得出结论：越南产业的生产銷(xiao)售模式，主要是靠买机械设备和原材(cai)料，然后将其加工，再次出口。

雖(sui)然实现了贸易顺差(cha)，但主要原因是这里人口密集、劳动力价格(ge)低廉(lian)，靠着辛(xin)勤(qin)劳作，产出总額(e)勉(mian)強(qiang)略勝(sheng)一籌(chou)。

但谈到不可替(ti)代性(xing)、核(he)心技术、精益程度，在很长一段时間(jian)内都无法與(yu)中国比肩(jian)。

曾经，因为港口眾(zhong)多，交通便捷(jie)，劳动力和土(tu)地生产要素(su)成本低，产生的虹(hong)吸(xi)效应，让越南在制造业初期，具备一定的競(jing)爭(zheng)力。

但遺(yi)憾(han)的是，十幾(ji)年过去了，越南制造依舊(jiu)没有变成智(zhi)造——既没有研发出以技术为核心的原材料，也没有发展出有品牌(pai)力、技术竞争力和市场占有率的本土品牌。

身为外资企业，2021年，越南的三星公司营收占了越南整个GDP的20%左右，而中国营收最大的上市公司中国石(shi)化，才(cai)占全国GDP的2.4%。

这意味(wei)着越南现在的经济增长，高度依赖外资，既不健(jian)康、也不可持续。

而从目前暴露出的缺电问题看，这样的“基本盤(pan)”，越南经营起来都已经如履(lv)薄(bo)冰(bing)了。

在越南政商两界，曾经有过赶超中国制造业的勃(bo)勃野(ye)心，但比起野心，跟(gen)得上的实力显然更重要。

制造业繁榮(rong)带来的电荒困局，中国同样经歷(li)过。

2001年，加入WTO后，东部沿(yan)海地区用电量激(ji)增，比如广东省主动提出，每(mei)年需要新增1000万千瓦的发电量。

如何让电力供应不拖(tuo)制造业的后腿(tui)？中国的规划工作者最后拍(pai)板的解决方案是——西电东送。

从发到送，以及牽(qian)扯(che)到各省的协调，这曾经是一个让电力專(zhuan)家头疼(teng)的计划，而在整个构架(jia)的基础上，中国又开发出了电力传输的特高壓(ya)技术——1000v特高压可以输送600万千瓦的电能，可以输送5000公里，过程中的损耗(hao)只有15%。

如今，特高压已经成为中国的技术名(ming)片，巴(ba)基斯(si)坦(tan)、柬(jian)埔(pu)寨(zhai)等(deng)多国背后，都有中国特高压供电技术的保(bao)障(zhang)。

尽管基数大得多，但中国2016-2021年的GDP增速依然高于越南。现在的越南，更像(xiang)是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加工产业兴盛(sheng)的珠(zhu)三角(jiao)。

所以中国出手援(yuan)助(zhu)越南电力，除(chu)了展现大格局，也说明了一个狀(zhuang)况：

尽管有竞争，但在中国今天的对手中，越南实在站不到前排(p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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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越南制造业重鎮(zhen)鬧(nao)“电荒”》界面新聞(wen) [2]《45℃！罕(han)见高温！这里深陷(xian)“停电危机”…》央(yang)视新闻 [3]《越南缺电，我们補(bu)，中国电网有多强》星海情報(bao)局 [4]《电力告急，佳能等企业轮流停电！1亿居民或面臨(lin)全国停电......时隔7年，我国重启对这国送电》每日经济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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